李老太对白潇潇烟尘轻浮的作态颇看不惯,“婚都结一年多了,孩子都带回家了,老太太您何必呢做这个场面事。”
刚受气的白涟漪拭去眼角的泪,开口道:“听之偃说过,您是个教授吧。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还是明白这毕竟周家的事,旁人还是无需置喙的好。”
李家二老没料到白潇潇敢顶他们的撞。
周家二老也居然难得的没开口。
“白潇潇,你爸妈没教过你对长辈要尊重吗?”周一冷不丁的开口打破了僵持。
李老太没料到周一的开口,“小一,你还是太小。有些事你要明白,下三流人家出来的,再怎么教,再怎么打扮,都是一个套子,变不了的。”
明明白白地瞧不起白潇潇的身世。
周凛天终于出声呵斥,“今天让你们来不是为了吵架!”稍顿片刻,矛头直指白涟漪,“白涟漪,邓田佳你认识不认识?”
白涟漪定了定神,挪步向前,柔声回答,“爷爷,我——”
“别乱七八糟地喊,我问你话回是不是就行。”李家人在场,周凛天本就心思烦乱,一声“爷爷”喊得周老爷子更是躁意愈加。
白涟漪抽抽鼻子,带着被周凛天惊吓后的惧意回答,“认识。”
几秒后,白涟漪忽然带着哭腔喊道,“爷爷,我真的没有叫人欺负姐姐,是邓田佳看不惯姐姐,才喊人欺负她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滴滴泪珠顺流而下,无辜被误会的委屈模样惹人心疼。
周之偃心疼地安慰泣不成声的白涟漪,指责道,“爸妈,你们能不能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话,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周家二老互相对视反而不知怎么再开口。
李老太最看不惯两人哭哭啼啼的样子,“那邓田佳为什么看不惯小一?”
白涟漪连声哽咽,“因为她喜欢姐姐班上的男生,但那个男生喜欢姐姐,所以,所以才……。”
简单明了的回答,仿佛最是符合她们这个年龄的幼稚念头,一切都变化对无知小孩因不知世事偶尔犯错的原谅。
恶劣的巷口围堵事件变得微不足道。
多么正常又幼稚的理由,周一的遭遇恍若就这么被划分到理所当然的区域。
周一被激,忍不住开口骂道:“白涟漪!你有神经病吧?!”
白潇潇趁机上前说辞,“这都是孩子之间的事,况且这事都和涟漪没关系。”
周凛天眉头紧锁,思虑半晌才道:“你们俩在家就好好管着,别交往些不三不四的人。”
“你和校方那块联系下,那孩子尽量早点转走,事情也别弄太大。”周老太也在思虑计策着。
一切决定似乎没有任何异议,无端开始,莫名结束。
白涟漪明明是抽噎着,流着泪出的门。可是,周一明白,自己败了,完完全全地败给她了。
周、李两家本还想和周一说些什么,周一借口疲惫,兴趣辽辽才作罢,让其好好休息轻声离开病房。
黑黯黯的病房里悄然无声,门外偶尔传来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浅黄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狭小缝隙,周一借着月光依稀看清挂在墙上的时钟。
分针单调的哒哒声响如同石臼一样流畅地碾压着时间,一下一下碾压着周一的直觉。
病房空气冰冷,周一接受了整晚的空虚,此刻慢慢递送出去。
从周之偃进门到离开,没有一句假意关心与在乎的话语,从始至终,他的注意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不是爱哭的小孩有糖吃,而是,她至始至终都不是他的小孩。
心底不知何时刚萌生的一点希冀像暴露在烈光下的露水般蒸发了,她从未觉得心底如此清楚。
眼角酸涩,但仅此而已。
时钟的长短针,在一圈圈哒哒地走着。
寂静的病房突响门开的“扣哒”声,周一下意识摸向床头边的开关。
惨白的灯光照亮整间病房。
周一看清门口来人后怔了怔,是季珩一。
计划着悄声入门的季珩一同样没料到周一压根没睡,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周一从床上起身,歪了歪脑袋,“这么晚你来这儿干嘛?”
季珩一径直走到病床边,低声询问,“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吗?应该是你这么晚怎么不睡?”
周一凝滞片刻,随口无谓道:“没什么大不了,是自己太菜鸡,被吓了而已就住院。”
空气安静了几秒,周一犹豫抬头,季珩一站在床沿,头顶的白光打落,眉高眼深,眸底情绪幽暗。
周一掖了掖被角,“怎么了?”
季珩一好半晌才无奈开口,“周一,你遇到的这件事不是小事。”
深邃的眉眼埋在阴影里,无声告诉自己,她遇到的这件事不是孩童幼稚的玩闹嬉戏。
这一瞬间,周一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直觉头顶的光,白茫茫照的人眼花。
周一认真的眸子定定地同季珩一对视,“谢谢。季珩一,我好像欠了你很多句谢谢。”
季珩一低头,无声凝眸看她,几秒后终是败下阵,大手揉了揉周一脑袋。
周一难得的没有排斥,低眸,视线落在季珩一手里的东西,纸袋外边印着手机品牌的广告,“你提着什么?刚从手机店打工回来?”
最后一句话搅了此刻的气氛。
季珩一恢复姿态疏冷,“手机,帮你重新办了张电话卡。”
周一打开手机盒,是她今天给摔没的那一款,后知后觉道:“电话卡不是要身份证吗?”
“抱歉,回去拿你书包的时候翻到的。”季珩一言简意赅地说明状况。
“没事,而且其实我有备用机的不用买……”周一没料到季珩一折返一趟,正边说着,抬眸见季珩一神色不对劲,话题锐转,“走吧,请你吃小龙虾,回头我再把手机钱转给你。”
季珩一微敛眉,屈指轻弹一下周一光洁的脑门,嗓音淡淡,“做什么梦,现在太晚了。”
周一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掀开被子,挤着拖鞋慢吞吞在翻找方姨带来的衣物,“我身体真没什么关系,今天晚上本来可以出院的,我懒得回去,而且我还没吃什么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