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养尊处优的白净手指轻轻的抚过画卷,郑遂笑了笑道:“你既叫我一声三哥,你的麻烦我自然愿意帮衬一二。”
“只是皇妹,我若帮了你,能落得什么好处?”
福安像是早料到郑遂会如此开口,对上他的目光一脸真诚道:“福安自然不会让三哥吃亏,太子哥哥大限将至,东宫易主是早晚的事。”
“相较二皇兄,福安从来便觉得三哥更有帝王风度,届时自然会鼎力相助,更何况我不久之后便会同勖哥哥成婚,少了那个女人在中间碍事,我同勖哥哥夫妻一体,他自然也会站在三哥这边。有二十万燕翎军做后盾,将来等父皇薨逝,三哥还愁登不上那九五之尊的高位吗?”
郑遂不得不承认,福安的承诺让他很心动,若是李勖将来愿意站在他这边,那太子之位甚至是大周的天子之位,于他而言皆毫无悬念。
况且,以福安的心计,郑遂并不怀疑她劝说李勖的能力。
郑遂满意的笑了笑,“如此说来,这倒是桩双赢的好买卖。”
言罢转而看向福安,笑意中多了几分深意,“说来能得皇妹相助也算天意,若非那年隆冬为兄路过太液池畔,恰巧见到威勇侯夫人为救落水的皇妹而陷入池底,皇妹如今应该也不会同我如此亲近。”
福安闻言神色一僵,隐在袖中的手指隐隐发力,连纤长的指甲陷入了掌心都不觉得疼痛。
他在威胁她。
经郑遂一提,福安又想起了那桩她再不想回忆的往事。
七年前的除夕夜,她一个人偷偷在太液池边放祈愿灯时不慎落水,正巧被外出醒酒的威勇侯夫人撞见。隆冬的池水冷入骨髓,她又不识水性,被寒冷与窒息感包裹的她绝望的挣扎呼救。
后来她察觉自己攥到了一根柔软的树枝,本着求生的本能,她拼了命的将手脚全都缠绕在那根树枝上,没过多久,她终于挣扎着回到了岸边,可回过头时,却见到已然脱力的威勇侯夫人正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渐渐下沉。
恰逢除夕,进宫赴宴的命妇们皆穿着繁琐的宫装,沾了水后变得更加笨重,好不容易上了岸,那浮着碎冰的太液池水于福安而言如同地狱之门一般可怖,她愣生生的呆坐在地,看着威勇侯夫人的呼救的双手渐渐消失在冰冷的湖面,直到有宫人提着宫灯寻了过来,她才急忙呼喊。
她不是故意不帮李夫人上岸,她只是太害怕了……
福安知道若是威勇侯府的人知道李夫人是因为救她才体力不支溺水身亡的,那她一辈子都成不了威勇侯府的世子夫人了。
她太喜欢勖哥哥了,所以她逼不得已,只有谎称李夫人吃多了酒失魂落魄的行至太液池畔,一不小心失足落水,她虽竭力相救,却仍无力回天。
彼时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一向对夫人从一而终、府中连姨娘都未纳过的威勇侯爷,先前酒后纵性同一乐府名妓春宵一度,大家都以为李夫人是因此事借酒消愁,是才不甚落水。
再加上瘫坐在岸边的福安衣衫狼狈神色悲痛,一个年仅八岁平素最是乖巧的小公主,又有谁去怀疑她的说辞呢……
福安端起小花几上的茶盏浅饮了一口,按捺下眼中的厌恶之色,再抬眼时仍旧是那张单纯柔美的面容。
“三哥不必试探我,这些年我替三哥办了那么多事,咱们早就在一条船上了,即便浪打船翻,咱们谁又能逃的掉呢。只要三哥替我扫清障碍,我承诺三哥的事,一件都不会落下。”
不久后,福安公主披着宽大的斗篷从三皇子宫殿的后门离开。
郑遂着人唤来他手下最得力的亲信,正准备将福安给他的画卷交到亲信手中,郑遂的手却突然顿了顿。
他突然想瞧瞧,能让李勖那样冷情无趣之人都痴迷不已的女人,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张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