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十万？大妹子，你可别听老蔡忽悠你。现在谁有钱去住四合院啊。那地方现在就是大杂院，一万块钱就能买一个。关键是你买它干啥呀？冬天得生炉子，上厕所都去公厕排队，夏天闷得慌。有那个钱，自己找地儿盖个大院儿，不比啥都强？”
带姜大胖的那位王大哥一听林绣打听四合院的事，看样子还对老蔡说的十万块钱能买半拉院子的话信得真真儿的，直接插话了。
说完了林绣，又去训老蔡，“我说你个老小子，忒不地道了。怎么满嘴跑火车？不带这么欺生的吧？京城人的名声，都让你小子给败坏了。”
啥玩意儿？
一万块就能买一四合院？
林绣肯本就不信，好嘛。
四合院啊，能不能别闹了？
二十万她觉得是捡来的了。
老蔡可不承认自己是骗人的，“老王大哥，我可没胡说啊。你说的那种一万块钱的，那就是大杂院，住得人多，又乱又杂，环境也不好不说，产权还不是个人的。再说那百十平米的地方，好意思叫四合院？我说的可是什刹海老街上千十平的大院子，有产权的。怎么着？不值二十个？知道什么呀您就瞎嚷嚷……哥们儿是那样的人嘛。”
老王直撇嘴，“咱京城的老胡同那可多了去了，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知道前门上，就大栅栏后身，奶、子胡同那边也有三近的大院子要卖呢。那还是前朝王爷家的后代的私宅呢。”
耍耳朵音听来的消息就拿出来忽悠人，那谁还不是老京城人了。
“不是，王哥，您这就不地道了。您那地儿，我也知道。但咱这不是连人家房主在哪都不知道吗？那我还知道风筝胡同的小二进十来万就能出手呢。咱联系不上，哪能随口说不是。”
“那怎么着啊？后街的大院儿是你家的？”
嘿嘿，一说到这个，老王就笑得一脸得瑟，“我哪有那个命啊。实不相盼，是我媳妇儿家，往上捯，前朝的时候，也是出过一品大员的人家儿。后面虽说是没落了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手里还落一院子。这不是我那小舅子要出国嘛，手里没钱，张罗着出国的费用。想着他这一走，大概齐也是不会再回来了，老两口也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干脆出手算了。还省得可哪借钱，还借不着。”
老蔡就笑，“嘿，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背景呢？”
“啥背景啊。不瞒您说，当初要不是她骗我说是工人家庭，我能跟他结婚吗？入了洞房了，她才说实话，您说我还能怎么着啊。那些年，我这个担惊受怕呀。”
这也是实情，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理解。
林绣是真动心啊。
“那蔡大哥，吃完饭，您带我去看看那院子成吗？既然您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没啥好瞒着的了。我们家姥姥，原来是前清亲王府的嫡出格格，十岁之前都是在京城王府里生活的。后来才去的东北。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总惦记着小时候在王府的生活，还有咱京城的小吃。现在这不是政策好了嘛，王府我是买不起了，也不让买不是。我就寻思着，买个四合院，让老太太找找京味儿，是那么个意思吧。”
哎哟喂，老蔡和老王就都瞪着眼睛看林绣，“妹子，没看出来，你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呀。”
都对着林绣竖大拇指。
老王端起口杯，把底儿里一口酒喝了，“那行，不磨叽了。这就去看房。老王大哥，你们去不去啊？”
林绣直接开口，“去啊。姜姐，我还得指望您帮参谋参谋呢。”
姜大胖满口应着，“那没说的，走着。”
这么一说定，也都不喝酒一，不瞎侃了。
痛快的吃完。
门口儿雇了两辆人力三轮车，直奔老街。
特别规矩的大二进四合院。并没有老王说的千十平那么大，最多不到八百平。一进里保养的不错，看来老王岳父母一家是住在这一进里的。
穿过角门，到二进，就差点儿意思了。按老王的说法，好些年没住人了，也没出租。早家借给国营粮店当仓库，运动之后才给腾出来的。
是，能看得出来。门一打开，还全都是面粉末子呛人呢。
“……老王，院子真是好院子，但是这个价儿……”
姜大胖边说边摇头，他们之前也没问过价，但就那么笨想着，再怎么着也就是个院子，就算在京城，也不至于贵到天上去吧。
林绣点头，“咱也不懂，王大哥，您容我几天空，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咱都是买卖人，我实话实说，这么多钱的东西，我也得货比三家看看不是？”
老王就点头，“得咧，啥也不说了。我给妹子交个底儿，这价儿呢，确实是比市场价高上那么一两万。我这也是没办法，小舅子在外面儿花费大，不能看着他吃不饱饭吧？我是实在拿不出来了。你再看看也行，要是比对完了，觉得咱这院子还成，那这么着，家里还有点儿老家具，都送给你，成不成？”
老家具啊？
多老啊？
“一套黄花梨的架子床，全套的桌椅。还有一个紫檀木的大衣柜。”
哟，“你这家底子够厚的啊。”
“可不是我的，老丈人的。该说不说的，老一辈儿的，眼力见识咱确实比不了。也爱好这些个老玩意儿，我们家呢，八辈子贫农，到我爸妈这儿，算是进了厂当了工人。那几年，这些东西搁我们家，也没人在意这个。算是保下了。”
甭管他怎么说吧，林绣始终也不松口，坚持要货比三家。
那这么大额的交易，也没有立马就定的。
考虑一下很正常。
老王也没二话。
出门又找了三轮车，送三人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
宋凛正在前台桌边的椅子上坐着等呢。
“回来啦。”
看见林绣，站起来，笑出一口的大白牙，脸上笑开了花儿。
林绣也笑，上去拉起来他的手，歪头看着他笑得见牙没见眼的。
两人周围的那个气场，就让人觉得甜。
姜大胖啧啧啧的，“行啦行啦，别黏糊啦，当着这么些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