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仔细琢磨着。
眉头越拧越紧，越想越觉得荒谬。
看侍者的眼光也奇怪了起来。
小侍心头微惊，低着头睫毛遮住了眼睛。
没了一开始的温和有礼，没了接下来的脸红羞涩，没了后来的淡然冷性。
有的只有作为一个侍者该有的卑微，以及一身无法言说的凄凉。
“你这是？”小庄问道。
心道这小孩变脸变得比她还快，她都还没怎么，这小孩还态度变了。小侍意识到自己失态。
忙调整自己的状态。
一开始他是想表现自己，因为来这的女子这般貌美年轻的实在太少，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后来这女子那般盯着他，他未免羞涩，他以为他被看上了，他有机会离开这楼里了，他会是那个幸运儿。
然而这不过是他的美好想法，一切只是个误会。
她竟然不懂这楼里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简直奇闻，红玉楼在南城的妓，馆里是最具名气的，而南城北的妓，馆在整个建沅城周边都是有名的。
楼中最具特色的就是他们这种男，妓，别处是没有的。
可她，人都已经来到这了，竟还不知！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偏偏以这种方式相遇。
她太干净了，她不像他，生活在阴影底下。
这般女子何故来这种污秽之处！
他羡慕她生活在阳光底下，却又隐隐厌恶她来这种地方的行为。
误入么？可她进来时与柳妈妈的交涉又是那般自然。
自然到没有任何收敛自己身上光明的气息。
她被这里所有的男子觊觎着，关注着。
但她又像是来看他们的，见识这里的一切丑恶。
对于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来说，是自惭形秽的。
她好奇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内心。
但她意识到了么？没有。
她就那么毫不顾忌的问他，打听着这里不堪入目的一切。
让他自揭伤疤！
这样的女子他不敢靠近了，他不配，也高攀不起。
他怕他会玷污了她，于是他敬而远之。
可他不愿卑微，仅存的那点自尊心让他假装淡然地诉说着这里的事。
可说完心里到底是升腾起阵阵凄凉。
再抬头他再度变得处变不惊。
这小侍年纪虽小，但从小处在这处复杂之地，察言观色，心思极重，总是一个细节就联想到多处。
可这样的推测于他人来说或许是有些道理，可放在小庄身上却不是很实用。
“姑娘是第一次来这红玉楼吧？”
“红玉楼？原来这里叫红玉楼，进来得急倒是没注意。”
小庄摸了摸鼻子说道。
“姑娘就这么干坐着？来这里的可都是寻欢作乐之人。”
“我知道啊！就是带着人让他寻欢作乐的，本姑娘来的时候可不知道有你们这样的人。”
小庄自己是来玩的，见识一下。
逗胡德那个老家伙也挺有意思，可惜他好像不是很乐意。
哪有这小侍心里婉转想的那么多。
说起胡德她倒突然想起一事。
他那么不乐意，难道是不喜欢女子？
他难不成是这小子口里的那种有怪异癖好的男人？
想到这小庄忍不住笑了。
瞧她这脑子里在胡想些什么啊！刀疤眼那么一个人，只怕眼中只有什么长生术法。
她要是拎个美貌的男子给他，他只怕要吹胡子瞪眼骂她了。
倒是有趣。
“哦对了，小子，你们中最有名的是谁？类似于花魁的那种？”
“这……”最有名的那位……
这姑娘问起这个要做甚？
侍者犹犹豫豫，像是极为为难。
“那位……那位平日是不接受点名的，除非他自己邀帖，姑娘若有想法，楼里还有其他可选，相信姑娘也不会失望的。”
想起楼主，小侍不愿多说，只好转移到其他人。
小庄见他这话，心里暗道那人还有架子，不行她得为大叔争取争取。
实在不行，就是绑也要绑出来。
想到刀疤眼要是面对他，场面一定是极有趣的。
“小子，你只需告诉我他现在在不在楼里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见她非要趟这趟浑水，侍者也不知怎么劝说。
只下意识看了眼楼上一处。
然后就见她身子拔高，径直越过楼梯朝那处飞去。
“坏了！”她竟知道了！
这边小侍懊恼先不说。
那头小庄还未到楼上，就见一处窗户上开了一处极小的窗户缝。
在她上楼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
只听里头疾声一句：“坏了！”
不注意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在楼下的她也没看到。
亏得她耳聪目明，不然里头的人还不知要躲多久。
藏头露尾的鼠辈！
嘴角扯出一抹笑，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架子那么大，一个男，妓，还自己下帖子！
话不多说，一脚踹开了房门。
！！！！
“是你！？”小庄惊讶极了，怎么是这个货？
那男人披散着头发，身着玫红色的薄衫子，
比之第一次见面是还要衣着大胆。
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涂得精致的脸上露出尴尬和不安。
此刻他正趴在窗子上，一条腿已经伸出了窗外，俨然一副逃跑现场。
小庄捂着肚子觉得好笑，就那么静静欣赏着他不同寻常的模样。
“怎么，你想就这么跟本姑娘说话？”
那人呆愣了一瞬，缓慢把腿放下。
贴着窗子粲粲然尴尬道：“魔女姑娘有些日子不见，风采依旧啊。”
小庄不理他的客套，一眼环顾了整个房间，奢靡女气。
墙上挂的画是美人醉酒图，床上的布幔、窗上的布帘皆是艳红色，屏风上绣的是开屏的孔雀。
……
开屏的孔雀，还真是适合他。
“这么久不见，你也‘更胜从前’啊。”小庄回道。
“呵呵……”对方尴尬着笑笑。
“这楼是你开的？行啊！除了在小白脸那，还身兼数职。”
想到小白脸身边的那六个，现在又出了一个奇葩！
“都是为了生活……生活。”
“你这生活还真够特别的。”小庄想了想无语了。
“听说姑娘离了阁子，不想在这碰上你了。”
“我也没想到，所以你刚才……”
“……换身衣服。”
“呃……不必，我适应得了。”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不行了！花哲你真是我见过最女人的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