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柳妈妈你还不快来，今儿你这来个美人！”
边上一书生样的男子冲着里头喊到。
其实一进楼，四散在角落里的男人女人就看了过来。
楼里还算清雅。
不同于其他馆子在门口就开始声色犬马，这里的客人也好，妓子也罢，一眼望过去，但凡在厅里的，衣着至少是完整的。
这也让小庄自在了许多。
远处一个年纪颇大的白胡子大爷映入眼帘，他正与一女子对弈。
这让小庄称奇。
一是老者，二是下棋。
看来这地方并非小庄想得那么不堪。
于是给胡德使了个眼色：“这地方不错，也给你寻个女子聊聊天？”
“哼！”冷哼一声。
见大叔不乐意，小庄耸了耸肩。
厅里头的门里出来一个衣着艳丽的老妇。
看了一眼胡德后就笑盈盈地打量起小庄来，眼神里透着琢磨。
“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庄轻咳了一声：“你就是柳妈妈？”
“正是老妇，姑娘是第一次来吧？想寻个什么样的作陪？”柳妈妈客气道。
她是个生意人，喜欢用钱说话，更喜欢单刀直入。
她这里的姑娘公子都是有些名气的，不同于外头的庸脂俗粉，她也自然不是靠着谄媚逢迎赚银钱的。
因此整个人竟还有些傲气，小庄是喜欢这类人的。
“不着急，先给他寻个女子。”头一歪，向柳妈妈示意胡德。
“那……这位是想找个……？”
“老夫不需要！”胡德义正言辞。
“哎咦！何必压抑自己？”小庄笑说。
“那啥，柳妈妈，你吹拉弹唱给他各找一个。”随后从衣袖里抽出一张大额的银票递给她。
“姑娘稍等。”
对方欣喜的接过，扭着屁股去后厅寻人去了。
“庄……”一个“周”字咽下肚。
“话说得有个两天没喂你吃药了吧？上次是前天？”小庄摸了摸腰间的小瓶子，又一手锤了锤脑袋，不是很肯定。
懊恼地说：“最近是没休息好吗？记性好像变差了。”
胡德瞳孔急速缩小：“老夫自己去挑人。”
一阵风，人已经飞快地往里头走了。
微皱起眉头，小庄整理下腰带。
冲着里头加大了音量：“唉，跑这么快做什么？只是正一下衣服，不用这么草木皆兵！”
说着寻了个软榻，一屁股坐下，悠然自得地环顾起楼上楼下。
临近的男人见她落了单，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看。
再就是不到片刻，一个小侍端着茶水来斟茶。
这侍者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吧，生得眉清目秀，体态纤细。
手上动作很快，但却赏心悦目。
“姑娘请用。”
嗯，声音也是温润少年，清透得很。
小庄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只觉稀奇。
“哎……先别走。”
“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
“额……不必，你站着就行。”
小侍便乖乖站着不动。
小庄绕着他仔细瞧着，他身量还未完全长起来，与小庄是平视。
少年的肤色是白皙通透的，因为小庄凑的近，连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真是面嫩，像个姑娘。
小庄心中不由想到某个小白脸。
不，小白脸才不会这么女气。
这人属实是.……
小侍羞怯，面色被盯得越来越红。
却还是一动未动，若是被看中奔个前程，总好过将来被迫接受众多入幕之宾.……
尽管年纪不大，这一点他却是早就明白。
因此这次的女客一来，他就积极地自己争取。
小庄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只看着这少年脸憋得通红，气都不敢喘。
更觉奇怪，他们凌渊的男子不这样！
终于，小庄重新坐上软榻，算是放过了他。
“像你这样的男人这里还有么？”她试探性的问道。
“啊？”侍者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像他这样的男人？她是指.……
“按说这种地方不都是女人，难道你们还有男子接客？”
说到这小侍便心下了然了，只是感叹，这般美的女子竟还如此纯洁。
难得！
“姑娘既来到了这，难道不明白么？您若喜欢女人，便有女人相陪；若喜欢男人，那便有男人相陪。”
“若是对小奴不满，您喜欢什么样的，小奴去叫了其他兄弟姐妹来，想必他们也是极愿意的。”
小侍说得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他们的日常啊。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属于富贵权利的那些人的。
像他这样的男子，这楼里太多了。
比他年纪小的有之，大的也有之。
他们是帮可怜人，像一叶浮萍，波涛可以拍打，清风可以吹拂，甚至连水里的鱼虾，都可以游到水面去啃食几口。
除了那个明明可以离开，自由生活的厉害角色，他们可都是这楼里的掌中之物。
可偏偏那一位要待在这，呼吸着这楼里压抑的空气，穿着令他们厌弃却被迫要穿着的衣裳。
他竟以此为乐。
他不是权谋金钱的棋子，他不受权谋金钱的控制，甚至他才是权谋金钱的执棋者。
他，像在下一局大棋，他是游戏人性的那一位。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就是这么天差地别呢。
小庄不习惯他的语气。
她感到很不自然。
“你这说得什么话！”
她若说她之前不明其中之意，现在她可太明白了。
这小少年看着柔弱可欺，温和无害，却一脸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们这样的一类人存在。”
她有些不愿相信，却又意外地看透。
“那平日里，你们就是接待女子？”她试探着问道。
小侍抿嘴一笑，笑得凄凉。
“在大延这种地方，良家女子怎会来这种地方，女人来到好了……”
小庄沉着脸听着，努力消化这着这一切。
“原来，只要有足够的资本，男人也可以成为……”
说道这里，小庄默了。
“成为玩物。”小侍依旧是坦然说着这一切。
甚至，接下来的话更令人震惊。
“那些男子之中，也不乏癖好怪异者，若碰上了他们，也必须逢迎讨好。”
“说起来，男客比女客还多些呢！”
“你……你是说……”若说之前她还能努力努力，消化一下，这一句就是重磅中的重磅，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
“男人与男人之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