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怜眸中莹莹有水光闪烁。
她怎么不知道,村里居然还有这么艰苦条件的人家。
她简直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他情况怎么样了?”那男人问。
“他胳膊脱臼,可以治好,但他常年营养不良,腿骨还有点裂开,需要用药,而且,你们这里居住的环境也太……不适合伤者休养。”
珞怜摸着老人那脱臼了的地方,尝试着正骨。
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正骨有些困难。
尝试几次,老人痛苦呻吟着,她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却还是无济于事。
“你究竟行不行啊,别把人整死了。”那男人不耐烦催促,更多的却是对老人的关切。
“我力气太小,要不你来,我指挥你,只要把骨头推回去就好了。”珞怜擦擦额头上的汗。
那男人眼底满是苦涩,“我两天没吃饭,也没力气。”
闻言,珞怜心下震撼,陡然抬眸看他。
“你们怎么……”
她这才发现,这男人也早就成了皮包骨,只是骨架和身形大了点,这才显得壮硕。
“你们等着,我去找人帮忙。”
珞怜心头沉沉,这两人年纪都大了,还住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
“不行。”
见状,男人赶紧拦住她的去路。
“这里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见珞怜露出疑惑神情,男人的声音更为生硬。
“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在这里受惩罚,吃苦,被村里人忽略,对我们最好。”
他们这样的身份,不能出去打水,所以前段时间干旱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他们去不了太远地方,只能在附近山上找点吃的,干旱导致,山上的野生食物已经极少,两天没吃饭,这都是常态。
“要是被人知道我们受伤,不仅不会有人管,还会招惹那些混子们,对我们拳打脚踢。”
珞怜倒吸一口冷气,“放心,我找我熟悉的人帮忙,你们等会儿。”
说完,也不等男人阻拦,她便一溜烟跑了。
十分钟后,她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篮子。
她干脆了当将篮子塞到男人手里,便又跑了,“再等我一会儿。”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将篮子上的布掀开,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白嫩嫩的煮玉米,还有四个大白馒头,以及一样白菜粉条炖肉,堆积了满满两大食盒,还有一些鸡汤。
鸡汤里有好几块鲜嫩的鸡肉,这一餐,是他们遭遇变故前,在首都生活时的标准。
男人吞了一口口水,颤抖着手,拎着餐盒回到茅草屋里。
“常邢哥,快点醒醒,咱们有吃的了。”
打开食盒,油香味和肉香味交杂,瞬间溢满整个屋子。
他们两人都两天没有进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床上的常邢昏迷不醒,无奈,容军只能把肉汤一点点送到他嘴里。
他又把大白面馒头泡开,一点点喂下去。
嘴里有了食物,常邢勉强睁开眼睛。
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聚光彩,闻到肉香味,张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来,吃点东西再说,这是个小姑娘送的,哥,你想想家里的孩子,你有孙子了,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别在这里掉链子啊。”
有了这番话鼓励,常邢打起精神,大口大口的吞咽。
珞怜回去找了奶奶,想把这两位的事情告诉她,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无奈,她只能去知青点求助唐伽许。
她曾听说过,他们这样的人,基本都是文化人。
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曾经在大学任教的,后来被打压到了乡下。
难怪那个大叔不让她到处宣扬。
他们生病,失去劳动力,要是被村里知道,恐怕吃的苦头更多,说不定还会要了一条命。
她以前从未见过劳改犯,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她站在知青点门口,正要进去。
迎面卢宇便走了过来。
卢宇见到她,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恨不得立马离她远远地,绕过她往外跑去。
她眨眨眼,大概是上次唐伽许打他的事情,对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现在正是知青们上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人,她扬声叫了唐伽许的名字。
很快,于清手里咬着窝窝头出来,见到珞怜,顿时挂上了笑脸。
“小怜啊,你可是个稀罕客,但我马上就要上工了,可能没法招待你。”
珞怜总觉得,现在的于清脸上挂着笑,可总有种若即若离的疏远。
不过,她并不在乎于清怎么想,只是询问唐伽许的下落。
听闻这话,于清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些许莫名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