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琪的心脏宛若被人一把攥住,肺叶子里的空气只进不出。
恐惧在寂静中无声蔓延。
透过钟不宣的眼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一个铁锤毫不留情的全面击碎。
他两眼一黑,耳朵嗡的一声,两条腿像是弹棉花似的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喉咙发出沙哑刺耳的怪声:“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
“早在之前我就给你喂了毒药,若是没有我的解药,今日你也会死。”
这是他唯一一张底牌。
每个跟他亲近,知道他秘密的人,都被他悄无声息的下了毒。
防的就是这一天。
幸好他给自己留了一个心眼。
不然今天怕是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钟不宣揶揄地笑着:“是吗?”
“放心,要死也是你先死。”
“我长命百岁。”
就这她还说少了,岁数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
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串数字。
她才没有闲心逸致去记这些无聊的东西。
她倒不是没想过死,亘古长河中,一个人活着太没意思。
只是无数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若是蒋玉琪真有本事弄死她。
那她得多买几个花圈好好谢谢他。
蚕丝手帕细细的将污血擦掉。
长刀收煞回落,手帕悠悠扬打了个圈落在了地上。
“来人。”
钟不宣薄唇轻启。
窗户上映出几道人影,推门而入。
“把人给我带去诏狱。”
“蒋厂督总得从哪儿而来的回哪儿去不是。”
“汪宣,你敢!”
蒋玉琪牙关打颤,横眉怒目。
诏狱是什么地方。
活地狱。
只见过进去的,从没有出来的。
“来人,快给我来人,将这个孽障给我杀了!”
蒋玉琪气得跳脚,破口大骂。
院子里静悄悄的,落叶有声。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你那些死士们,现在真的成死尸了。”
钟不宣扬眉一挑,吩咐着:“得了,赶紧把人给我扔进去,回家洗洗睡了。”
西厂暗卫得令,破布直接封了蒋玉琪的喉咙,一拳将人揍晕,装麻袋里扛大包一样给扛走了。
“厂督,外面那个女人怎么办。”
暗卫问。
“放了。”
放了她,她才能出去给阉党报信。
抓一个蒋玉琪有什么用。
八十万两雪花银子到现在还没看到影子呢。
【蘑菇云:呸呸呸,这个人心肠真歹毒,养闺女就好好养,喂什么毒药,不愿意养也别祸害人家啊。】
【我只是个蛋:这个坏蛋居然还敢用小哥哥威胁主播,我看他就是活到头了!无敌大铁拳捶死他!】
【哈哈怪:真不是个玩意儿,非得千刀万剐了才行,一个老头闲的没事喝喝茶溜溜鸟多好,非得出来作妖装怪。】
【呆桃小丸子:主播主播,你快些回去看看呀,万一小哥哥那边有危险怎么办呀。】
“不会。”
“我安插了人手早就将棠梨宫保护的妥妥帖帖。”
“一个碍眼的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小朋友傻乎乎的,对人毫无戒备之心。
逗一逗就跟着别人走了。
皇宫那种腌臜的地方,不适合他这种小可爱生活。
除非——
钟不宣悠悠一笑,无奈摇头。
这日子过得。总是逼着她造反。
不过这次她对皇位没了兴趣。
既然小朋友感兴趣,那不如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
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天色昏昏沉沉,看样子像是有大雪或者暴雨将至。
钟不宣没有回宫,去了宫外的府邸安歇。
今日不用去早朝,终于可以好好补个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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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朔干瞪眼了一晚上,数羊数星星数汪宣名字有几笔。
天蒙蒙亮,他就迫不及待的穿戴好,赶去早朝外等着那个念了一晚上的身影。
只是人都走尽了,他也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
所以她是真的生气了?
魏朔耷拉着耳朵,失魂落魄的搅着手指。
殿门都关严实了,他这才转身往回走着。
他心不在焉,魂不附体,有些可怜兮兮。
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有个身影。
直直的撞了上去。
闷哼声传来。
魏朔眼眸忽的一亮,猛然抬头看清眼前人不是心上人时又暗了下去。
“见过殿下。”
裴清河行了个并不标准的礼。
“哦,原来是裴大人啊。”
魏朔兴致缺缺并不想多逗留。
但裴清河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
“殿下跟厂督看上去关系很好,今个儿厂督没来早朝,您不会不知道吧?”
魏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裴清河一笑:“殿下就不好奇,汪宣怎么一夜之间就爬到了厂督的位置上?”
“他没告诉过您,他跟蒋玉琪认识?”
魏朔蹙起了眉头。
裴清河见他真的听了进去,又继续往下说:“蒋玉琪其实没死,殿下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就是汪宣将人救出去的!”
“他是蒋玉琪的干儿子,想必这一点,殿下并不知道吧?”
魏朔绷紧的眉头一松,淡淡一笑:“裴大人想要污蔑汪厂督也该去找父皇说,找本殿算是找错人了。”
“你这些话,本殿一字一句都不会信的。”
背在身后的手纠结的缠绕在了一起。
还好还好,他并不知道汪宣是个女的,不然才真是要出大乱子。
看着魏朔漠然的背影。
裴清河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想起找自己求救的那个男人,裴清河眉头皱了起来。
倘若汪宣真的跟蒋玉琪有关系。
那他是得好好掂量,如今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内阁,说不定明日就变成了落水狗。
蒋玉琪要是卷土重来,这天下又得是阉党一派的。
.
今日宫里设宴,格外热闹。
魏朔本不打算过来。
但知道她会来后,不知不觉的,他就已经站在了廊下。
那道左右着他心绪的身影终于出现。
钟不宣余光早就瞥见了鬼鬼祟祟的人。
打发完跟从,踏步走了过来。
“找我?”
她明知故问的说着。
魏朔攥紧了腰间挂着的荷包,犹豫着摘了下来:“这个给你。”
钟不宣将荷包打开。
里面放着一把晶莹饱满的红豆。
她有些诧异。
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只手搭在了魏朔的腰上,直接将人抵在墙角。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