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钟不宣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如常却带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泛着寒光的剑刃视若无物,手指轻轻一夹,微微一撇。
寂静夜空一声脆响敲打在众人心尖之上,不寒而栗。
寒光翻滚,哐当一声闷,掉落在了地上。
蓝心眼神恐惧了起来。
她是蒋玉琪收养的第一个养女,平日里大家尊称她为大小姐。
除了蒋玉琪之外,她便是这里最有威严的人。
她要是想要欺负人,一刀下去鲜血如注,从来没有人敢扎刺。
可如今,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老二汪宣。
宛若被恶鬼附体一般。
汪宣虽然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也仅仅只限于此。
什么时候厉害到可以徒手撅断剑刃了。
畏惧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气急败坏。
蓝心恶狠狠地说道:“好啊,你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如今都敢反抗了!”
“看我不替干爹先教训你一顿的,不然你都不知道这天姓蒋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周围全都是拔剑的冷兵器碰撞之声。
蓝心阴冷一笑:“怕了吧。”
“你现在跪地上喊我一声大姐,我还能手下留情,不然……”
“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钟不宣眸子一片冷清,毫无一点儿惧意,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会咬人的狗不叫。
要打就赶紧一起上。
嗡嗡嗡的像个苍蝇。
烦都烦死了。
蓝心见她不知悔改,一声令下,黑衣人骤然平地拔葱而起。
十数柄利剑夹杂了冷冽寒风刺入。
披风翻飞,如同在空中挽了一朵娇艳的黑玫瑰。
只听断剑霹雳啪嗒滚落一地。
黑衣人们如同断线风筝,哪来的回哪去了。
披风一抖,又是一件保暖的衣裳。
钟不宣神情自若,声音不疾不徐:“你是打算自己滚回去,还是我送你一程?”
蓝心呆怔了一瞬,尖锐的大叫了起来:“反了反了!”
“你别以为我是怕你,等我告诉干爹,你就知道厉害了。”
说完屁股尿流的往院子里跑,头都不敢回。
钟不宣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一脚将屋门踹开。
蒋玉琪正坐在上首泰然自若的喝着茶。
一见她来,笑吟吟的道:“贵客来了,心儿你还不去倒杯茶来。”
蓝心一脸便秘的狰狞表情。
“干爹,她刚才差点杀死心儿,您都不管不顾的吗,我不给她倒茶。”
她将脸一扭,生着闷气坐到了一旁。
蒋玉琪睨了她一眼:“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若不是你带人想要给宣儿一个下马威,她能不认你这个大姐?”
又回头对钟不宣道:“行了行了,你们姐俩生什么气,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别,担待不起。”
“我脸皮可没你的厚。”
“再说了,一家人就是用来相互残杀的不是。”
钟不宣从容自若,面带职业微笑看着蒋玉琪。
蒋玉琪一秉,脸上的面具有了细微的破碎:“宣儿恐怕是误会了什么,干爹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你呢。”
他没料到她一上来就会跟自己撕破脸。
当初自己三言两语,就让这个便宜养女去替自己送死。
养女这东西死了就死了,他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只是没料到,她竟然躲过了多方人马的追杀,还进了宫捞了个西厂回来。
那他不得好好利用利用。
为自己再次返回朝政做好铺垫才是。
既然撕破了脸,他也懒得装下去。
反正他手里有把柄。
还怕奈何不了一个小妮子不成。
蒋玉琪思及此,也不准备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场面了。
“行,你既然心里都清楚,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当真以为我退了出来就眼瞎耳聋了?我可是听说你最近跟宫里那个皇子走得很近。”
“叫什么来着?哦,魏朔。”
“怎么,你喜欢他?”
蒋玉琪声音苍老沙哑,听上去宛如漆黑阴暗角落里蛰伏着的毒物。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的遍体鳞伤。
“你若乖乖听我的话,我便不会对他怎么样,不然的话……”
“你是在威胁我?”
刚才还面色如常的钟不宣,一声嗤笑,站起了身。
睥睨天地的威势扑面而来。
狭长的眼眸一眯,蕴藏着的危险再也遮掩不住。
“你、你想干什么!”
“你还想杀了干爹不成。”
蓝心见她这架势,赶紧起身挡在了蒋玉琪身前。
“我告诉你,这院子里都是死士,你若敢动手,你也走不出去!”
黑影遮盖住了烛光,钟不宣的身势突然暴涨,吓得蓝心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钟不宣跟拎小鸡崽子一样直接将她扔了出去。
鹰隼般的目光好似直接将蒋玉琪刺得千疮百孔。
身后的长刀亮出锋刃,架在了蒋玉琪的脖子上。
“你再敢说一遍,我就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蒋玉琪褶皱如同老树皮的脸一抖,浑浊的眼睛蓦然睁大。
鸡爪子一般的手颤颤巍巍的抵在了刀刃上。
一抹鲜血从脖颈处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滴在了地上。
“怎么着?”
“你这当真是动了情?”
“上了心?”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天下早晚要改姓,这魏家没一个人有善终。”
那张懵懂笑脸从眼前划过,钟不宣眼神一晃,垂眸浅笑。
是吗。
大抵以前是的。
但现在她来了。
魏朔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
她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她的人。
刀刃又逼近一步。
蒋玉琪的五根手指鲜血直流,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汪宣,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当真是给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养?”
钟不宣幽幽一笑:“汪宣已经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恩情从那一刻开始就此终结。”
她一脚踏在椅子上,垂眸逼近,冷然一笑。
“你若觉得活腻味了,大可以试试。”
清冷的声音宛若地狱罗刹。
“他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就片下你一块肉。”
“他若是皱下一下眉头,我就砍断你一根骨头。”
“他若是哭了,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送到地府给齐贤妃当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