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绰坐在琴后面,用手轻轻一拨,果然倾泻来的声音悦耳动听,她点头称赞,“不错,果然是好琴,你们都坐好,我开始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陶醉的神情。
周绰目光扫了一下,面带微笑,双手开始在古琴上驰骋。
顿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像是钢刀在铁柱上摩擦,似乎能穿透人的耳膜,扣住人的脑子,又不听的抖动一样。
简直要命极了,鬼哭狼嚎,比野兽嚎叫还要难听千倍,寝宫里的宫女,太监,紧皱着眉头,慌忙用手堵住耳朵,脸色煞白,都怪爹娘,没把自己生成聋子。
去死和听这琴声,要是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绝对会选去死,和这琴声相比,死都是一件享受的事儿。
纪君尧皱紧了眉头,灵魂仿佛都在受到荼毒,这到底是怎样的天赋,才能弹奏出这种让灵魂震惊的曲子。
毫无旋律,毫无技巧,连心脏跟随着她的曲子,在剧烈的冲撞,他默运玄功,也压制不住那种,令人想要呕吐的声音,
连墙壁上的尘土,也被震得扑簌簌往下落,金丝笼中养的雀儿,扑棱着翅膀,试图逃离,飞几下之后,头一歪,竟然断了气。
昭帝浑身不住的打颤,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上涌,心中有一股热浪,不断的向上翻滚,他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污血。
纪君尧大惊失色,顾不得耳朵的不适,快速的奔跑了过去,“父皇,你怎么样?周绰,你别弹了。”
再送一段儿,指甲在金属上乱抓的声音之后,琴声戛然而止。
那些太监和宫女们,如劫后余生一般,一直在强忍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摇摇欲坠,扑通扑通几声,都瘫到在地上。
纪君尧一脸担忧的看着昭帝,扶着他的身体问,递给他一杯水,“父皇,你哪里不舒服?我去传御医。”
周绰早已走过来,把一粒药丸塞到陛下嘴里,昭帝吃了之后,胸口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被中和了不少。
他摆了摆手,笑着说的,“这口淤血吐出,我浑身通透了许多,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其他的,都还好,周姑娘,你这琴艺真是一绝,果然令朕终身难忘。”
琴声要想弹得动听,那需要功力,但是能弹的这么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更要很深的道行。
周绰道,“多谢陛下夸奖,陛下,你可否让左右都退下?小女子有话要说。”
昭帝挥了挥手,左右的人拖着死里逃生的身体,全部都退了出去。
昭帝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请说吧。”
周绰这才压低声音,“我刚刚为陛下把脉,发现你体内有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马前子,这种毒,刚开始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等毒素在体内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全身酸软,血脉逆流,症状犹如风寒,最后憋闷窒息而亡。”
纪君尧惊的愣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说,“你的意思,有人给父皇下毒,到底是谁竟如此大胆?”
昭帝长出了一口气,反映到十分平淡,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就是皇家的悲哀,每个人表面上都对我阿谀奉承,诚惶诚恐,可是背地里呢,都盼着我早点儿死,不惜用卑劣的手段。”
“父皇,你也不要这么悲观。”纪君尧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若被我查出来,是谁暗中对父皇下手?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阿绰,你先给父皇开点药,把体内的残毒排除。”
他在寝宫里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衣服,茶水,被褥,甚至连穿的袜子,都没有放过,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问题。
纪君尧没有灰心,他看向周绰,有些懊恼,“怎么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呢?”
周绰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圈儿,最后落在那燃烧过香的鼎炉上,她走过去,“陛下,你每日都熏这个香吗?”
昭帝道,“这里面是薰衣草,说是能促进睡眠的,我每天晚上都会把它放在床头,这难道有问题吗?”
周绰捏起里面的灰在手上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薰衣草促进睡眠是没问题,但是这里面,不仅仅只有薰衣草,还有马前子。”
纪君尧皱了一下眉头,“父皇,这是哪个宫女给你送过来的,我去审问。”
“君尧,你回去吧,不用你管了。”昭帝的话,让人十分的意外。
“父皇。”
“去吧!”
纪君尧还想再说什么,周绰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走吧。”
纪君尧只得告退,他看向周绰,“父皇,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为何不让我查?”
周绰道,“或许陛下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静观其变吧。”纪君尧说道。
果然第二天,昭帝没有早朝,还把纪君尧传到书房。
纪君尧一进门,就看到了当今皇后,战战兢兢的,在下面跪着,看他进来,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他,“纪君尧,一定是你在陷害我,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