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夫人，真是好熟悉的脸，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眼睛里闪过痴迷，郭业瞬间改口，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拉开椅子坐在陈清允身侧。
桌子是圆桌，陈清允坐在最里的角落，他坐在外面，像是要将人堵住一样。
陈清允脸色冷漠。
“这位夫人，小生郭业，是郭刺史的亲生侄子，敢问夫人是……”郭业简直没有脸皮，像是看不到陈清允的冷脸一样，要不是感觉到靠近会有危险，他甚至想将整个身子都探进去。
好一个美人，脱俗妩媚，华贵逼人，凉州这小破地方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美人了？
“郭刺史的侄子？”陈清允终于有了一点回应，微微扭头看他。
郭业自是疯狂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与他倒是很像。”陈清允表情嫌弃。
郭业不认，嘿嘿一笑道：“我爹说，我长得像娘，要比我叔叔俊一些。”
“不是说这个。”
难道是说性格？
郭业回想一下他那叔叔的性格，虽然私底下见不得人，但拿出去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郭业以为她要夸自己：“夫人莫非是觉得小生也有几分叔叔的聪颖机敏，果决谋算？”
“……”陈清允道，“不是。”
不等回答就道：“是好色。”
郭业脸上笑容一僵。
很快又恢复笑容，甚至笑的更加灿烂：“圣人说，食色性也，这谁也逃不过，小生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又嘴甜的夸赞起陈清允来：“不过见夫人容貌昳丽，气质翩然，有仙人之姿，小生确实是拍马难及的。”
终于问出最想知道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兄，运气如此之好，竟然能拥有夫人这等绝色。”
应该不是凉州的人，不然肯定藏不住这等美人，早就被他叔叔给翻出去了。
即便是也没关系，看她这模样，想是见过叔叔的，那一副嫌弃的模样，肯定不会让叔叔得逞，这是他的机会。
郭业笑容愈发灿烂。
陈清允表情愈发冷漠，还有些嫌弃。
郭业自然不错过她面上的嫌弃，但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比起眼前如画中仙的人，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手的，但没关系，他别的不行，就经验丰富。
实在不行，就放叔叔出马好了。
想着，他又问了一遍。
“他不在。”陈清允想将他一脚踹飞，但又觉得他可能有用，纠结一瞬，还是回答。
“仙去了？”郭业脱口而出。
陈清允脸色一沉。
“不是不是，这是误会。”见势不好，郭业瞬间改口，怂道，“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唐突夫人了。”
陈清允：“滚。”
郭业不太想走。
陈清允侧眸瞧他一眼，眼眸如开锋利刃，略重的眼妆，更显眼神深沉如墨。
一瞬间感觉如坠冰窖，郭业呆住一瞬，只觉得满身血液都在发出警告，感觉再不离开，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预警，是能救人的，郭业不敢留，飞快跑了。
等一次性出了园子，才停下来，心跳慢慢恢复，逐渐平静下来。
想到那双眼睛，仍有惊惧之感。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楞在这里做甚？”进宴的时间到了，郭刺史刚走过来，就见他那风流的小侄子正呆呆的站在一盆花面前，表情痴呆，看起来像个傻子。
“叔叔。”郭业瞬间回神。
“怎么了？”郭刺史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
“我……”郭业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张如三月春花的脸，顿时将之前所有不快忘了个干净，嘴一秃噜道，“我瞧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美人儿。”
懂了，郭刺史表情意味深长，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十分熟悉的语气道，“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我让你婶婶给你去提亲。”
“不是。”郭业摇头，强调道，“是非常漂亮的美人，非常非常漂亮。”
郭刺史刚想说不可能，咱凉州美人什么数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追问：“有多漂亮？”
郭业词穷，觉得不好形容，将他的手扒下去，道：“反正比你那个爱妾漂亮。”
郭刺史：“我知道是谁了。”
“叔叔果然认识。”
郭刺史：“一面之缘。”
郭业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满眼期待。
郭刺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这个侄子向来得他心意，与他志趣相投，他膝下无子，是拿这侄子当儿子养的，平时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有求必应的。
只是一个美人而已，换平时就是大手一挥应了他便是，但是……
郭刺史语重心长道：“小业啊，你也长大了，可万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荒唐行事了，这样我没法给你爹交代啊。”
“这样吧，我看你最近无事，加上近来凉州也不算乱，趁今日的好机会，我就求了秦将军，让他亲自带带你，好吧？”郭刺史一副很为他着想，不要求感谢的模样。
郭业惊呆了。
“叔叔你……”
郭刺史胖胖的大手落他肩上，语重心长：“叔叔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也无须太过感动，谁让你是我侄儿呢，我不为别人谋求，总要为你筹划一番的。”
郭业：“……”
郭业鼻子都气歪了：“叔叔！！”
郭刺史笑眯眯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分明带着笑意，郭业却默默怂了，不敢说话，憋着嘴，委屈的要死。
郭刺史满意了，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走，陪叔叔进场。”
郭业沉默跟上，心里默默流泪。
——
郭刺史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陈清允，亭亭玉立，身后是开的娇艳的花朵，满园花色，她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更显得出众。
像是被众花簇拥着一样，分明独身一人，却又众星捧月的气质。
郭刺史向来爱美人，此刻却反常的生不出亵渎感，只觉得对方清冷去星月，又凉又扎人。
这样的美人，实在难得一见，却也不适合娇藏，更适合捧着，像捧月亮那样的捧着。
艰难移开目光，郭刺史笑眯眯的说了一大段开场白，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余光不断瞥着那个角落，却见对方仍旧坐在那里，满身慵惓，不像是来参加热闹的宴会，倒像是坐在万里之外的云巅。
之后是献礼物环节，郭刺史终于彻底移开目光。
他不仅好色，也爱金银之物，每年生辰，都借机收取一批宝物，充盈一下自己的私库。
开始是亲近的人，郭业是他侄子，排在前面，送上一块雕成马的彩色宝石，光色绚丽，在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尤其漂亮不凡。
一看就价值不菲。
在座人都有些惊叹，满目惊艳。
陈清允也难得投过去目光，微微挑眉，像是被惊艳到。
这马好亮，闪到她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