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个。
时刻留意陈清允的动静，郭业几乎瞬间得出答案，看着被叔叔欢喜的收起来的马，难得有些纠结。
早知道就换一个礼物送了。
“你有心了。”郭刺史拍拍他的肩膀，心里很是满意，决定回去了就好好欣赏一番。
这样大的宝石本就难得，而宝石易碎，却被小心雕成形状，更是彰显非凡，方才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那雕工十分精细，这件礼物的价值很高。
不出意外，会是今年收到最满意的礼物了。
“叔叔喜欢就好。”郭业笑容乖巧，看起来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晚辈。
郭刺史看了，心中更加满意，又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奖。
郭业只庆幸叔叔虽然胖，但力气没有特别大，不然自己肯定被拍倒了。
肩膀肯定青了。
礼物送完，郭业找了个借口下去，身影如鱼入海，很快消失在众人目光里。
郭刺史并没有在意，继续欢喜期待的等着众人的礼物，一一鉴赏。
郭四绕园子外面一圈，来到陈清允附近。
抬头看，女子坐姿慵懒而闲适，表情也慵懒，像是写满了不耐烦，看起来又清冷，还有些暴躁。
也是，这里实在是太吵闹了。
“夫人。”他低低叫了一声。
陈清允侧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
郭业面庞有点红，声音仍旧有些低：“夫人是否觉得吵闹？小生知道一个地方，安静静谧，风景独好。”
半响没有等来回应，郭业心中失望，还有些失落。
忽然，眼前一片阴影。
陈清允打了个哈欠：“带路。”
惊喜从天而降，郭业眼前一亮，欢喜的应了一声，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带路。
他十分细心，连路上不大的石子也要踢开，还会用手拨开一些长出来的花枝，脊背恭敬的弓着，看起来十分体贴。
然而陈清允视而不见。
郭业心中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将陈清允领到后院，这里有一片人工池塘，也可以说是人工湖，不算大，里面养了些许荷花，正是好时节，粉荷亭亭玉立，出水晶莹。
有一叶小舟停在岸边，或许是经常有人坐着吹风赏荷，附近还有两个矮凳留下，中间一个方桌，上面一套茶具。
郭业殷勤的用袖子将凳子擦干净，请陈清允上座，而后拎起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
扭头想要叫人，发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有些尴尬。
“罢了。”陈清允开口，“我不渴。”
郭业心生感激，却不敢真只是让她这样坐着，眼尖的瞥见不远处一道粉色衣角，顿时疯狂招手：“你，过来，别愣着，叫的就是你。”
一个粉衣女子迟疑的走过来，面容娇艳妩媚，身姿袅袅婷婷，腰身如蛇，看到郭业，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塞了一手茶壶。
“去拎一壶茶来。”想了想道，“要白毫银针。”
白毫银针，向来被称作为‘茶中美女’。
“……”捧着茶壶的女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还不快去。”见她呆着不动，郭业瞪了她一眼。
“……是。”女子沉默的应了一声，屈身去了。
陈清允发觉不对，扭头看去，只瞧见一个漂亮的背影。
想起那些丫鬟们清凉的穿着，陈清允微微抬眸：“这位姑娘……”
郭业：“就是个丫鬟罢了，不值得在意。”
他有些嫌弃：“连本公子的话都听不懂，看来是个蠢的。”
陈清允：“……”
陈清允想了想，还是没有提醒他那位姑娘可能是他的某位小婶婶。
转过眸子，继续盯着水中清荷看，觉得这刺史府别的不行，荷花倒养的很好。
“这是我叔叔的爱妾养的。”眼珠一转，郭业虚虚坐在另一边，给她解释，“我叔叔向来喜爱美人，对那个女子却是痴情一片，她刚到府上没多久，就为她挖了这片池塘，种了满池荷叶。”
陈清允：“昔有吴王为西施构建响屐廊，只为美人一舞，今有荷花雨池，倒也算一桩佳话。”
郭业道：“叔叔对那位荷花姑娘的爱，并不比吴王对西女少。”
陈清允佯装惊讶道：“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人。”
“人不可貌相。”郭业羞涩一笑，“世人对叔叔，乃至我们郭家人，都误会颇深。”
陈清允瞧着他。
郭业羞涩冲她一笑，眼睛亮亮的。
如果他长相俊俏白皙，此刻满面红霞，眼含春水，必然是一幅漂亮的春光画，但不是，他是偏平凡的长相，皮肤被凉州风沙吹的有些粗糙，虽不丑，但绝对称不上美。
陈清允扭过脸，觉得有点辣眼睛。
“你们叔侄关系很好。”实在不想看他发春的样子，陈清允主动找起话题。
郭业立刻点头：“我从小就是跟着叔叔一起长大的，他待我如亲子。”
“怪不得。”
“夫人很惊讶吗？”郭业想靠近看清她的表情神色，却不敢唐突，只好偷偷看着她的侧脸。
陈清允：“那匹宝马，很难得。”
“确实如此。”提起这个，郭业有些唏嘘，“这块宝石是从西域出来的，一位商人花了大价钱让师傅花了几个月才雕出来的，最后落到了我手里。”
至于为什么落他手里，郭业没说。
见陈清允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有些迟疑：“夫人很喜欢那匹马吗？”
不喜欢，太闪了。
陈清允：“难得一见，难免惊艳。”
郭业陷入沉思。
陈清允扭头看他：“我看那马好像雕工不错，可否拿来让我仔细瞧瞧？”
“自然是可以的。”郭业一口应下，“我回头就让叔叔拿了给你。”
陈清允蹙眉：“那宝物难得，就怕你叔叔不肯割爱。”
怎么就不肯割爱了，你难道不是想瞧瞧吗？
郭业看着她，欲言又止。
陈清允微微含笑着回望，似乎面带恳求。
美人如此相求，郭业脑子一停，几乎不加犹豫，就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一定说服我叔叔。”
话落，又有些后悔。
方才他看的真切，叔叔很喜欢那匹马，他再想要回来，怕是十分艰难。
抬头看到陈清允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心中一顿，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顶天了就是一顿毒打，在美人一笑面前，都不算什么。
“你什么时候去拿？”陈清允催促。
“这……”郭业犹豫，这么快，他叔叔还没摸热呢，不太好吧。
陈清允：“你多少银子买的，我愿意双倍给你。”
“岂能让你破费。”郭业立刻拒绝。
陈清允：“好让你知道，我并非诚心夺人所爱，只是实在觉得那宝物难得。”
“我这就去跟叔叔说。”郭业脑子一激，立刻站了起来。
一瞬间后，又开始后悔。
宴会还没结束，他会被叔叔打死的。
陈清允期待的看着他。
“……我这就去。”郭业瞬间改变想法。
没关系，现在叔叔忙着呢，估计没空搭理自己。
实在不行，就悄悄偷过来，假装丢了。
“算了。”陈清允忽然改口，收回目光，看着面前一池荷叶，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
“怎么了？”郭业顿时十分紧张。
陈清允摇摇头：“此事不好做，还是不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