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诸人都没有开口,倒是那韦乔说道:“既然是仙家,焉能不知,况且吴德不是已经招认了吗?”
金大中道:“对对对,吴德已经认罪。”
邹绍等人纷纷附和:“吴德是凶手。”
“是呀,以前吴德便对丛柯氏有非分之想,定然是他下的毒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吴德心肠歹毒,自有天收。”
况钟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半晌默不作声。
闫达举杯道:“贤弟呀,既然已经破案了,我们上报刑部也就是了。今日饮宴,就不要谈公事了,请。”
况钟却没有拿起面前的酒杯,说道:“莫说此案存疑,即便吴德真的是凶手,那也只是丛柯氏一案。尚有丛小七、方悦儿之案未破。我况钟的红颜知己,也不知所踪。”
众人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集体默然。
况钟朗声道:“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得罪了人,竟然招致如此祸端。但恰如闫大人所说,我能见到狐仙,福缘自是不浅。若是谁敢动顾小姐一根汗毛,我况钟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他这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令同坐诸人俱哑然。
闫达愣了许久,讪讪笑道:“贤弟,此事交由愚兄来办,你且安心高坐便是。想顾小姐乃是侯爷之女,何人敢妄动?愚兄猜想,许是回了贵州吧。少时,待我修书一封与顾侯爷,询问清楚,方为妥当。”
金大中笑道:“是呀,况大人,我们七台村民风淳朴,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你这么说,难道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哈哈,说笑啦,说笑啦!”
况钟不言,只是一双鹰目盯紧了他。
众人话语间针锋相对,这顿酒宴也是寡淡无味。
散席后,况钟便独自回到了狐仙庙。刚到门口,便见到了安适与何奎迎上来。看来上次自己脱身远去,闫达有了防范。
那何奎倒还算恭敬有礼,单膝跪地行礼:“卑职见过况大人。”安适却只是站着拱了拱手,殊为应付。
况钟也不在乎这些表面工夫,他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二位辛苦了,正巧,本官要去办一件事,没有得意的人手。劳烦二位陪我同去一趟吧。”
这两人得了闫达的命令,无论况钟去哪里,他们都要紧紧跟随,半步不离,于是爽快答应。
况钟带着二人出了七台村,一路来到了狐仙山的山脚下。沿着山路而行,竟然是直奔着山顶而去。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何奎追上来问道。
“何大哥尽管跟着便是了,旁的话就不要多问了。”
安适沉着一张脸,在后面紧紧跟随。
三人七拐八拐,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怪石嶙峋,尖石倒竖,如犬牙交错。
况钟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拔足向前。安何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第一次见到那假扮狐仙的怪人,他便是消失在了这个洞口。当时况钟与顾诗筠追击心切,失足掉下了洞口的陷阱之中。
如今,这陷阱已经被人重新遮盖,上覆杂草。若非仔细辨别,实难发现。
安何二人上前,况钟大喝:“站住!”两人本能地在陷阱前停住了脚步。
况钟左右看看,捡起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冲着陷阱使劲一捅。
“哗啦啦”一阵响动,陷阱洞口塌陷,安何二人怔愕。他们往下望去,只见陷阱里面布满了尖桩。二人不由心中后怕,若非刚才况钟喝止他们,只怕现在二人早就惨死在其中了。
况钟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生歹毒呀,想必上一次我和诗筠侥幸不死,那人便布下了尖桩,以防我去而复返。只是此人脑光不灵光,我既然已经上过一回当了,岂会不记得吃一堑长一智?
何奎连忙抚了抚胸口,惊惧不已,他连连向况钟作揖:“多谢况大人,多谢!”
况钟弯腰钻入了山洞中,何奎打亮了火折,递交给他。
况钟见这个山洞细长狭窄,不过仅容一人通行,前面望不到头,漆黑一片。仅凭一枚小小的火折,也难以窥探前面的路径。
既然洞口设有陷阱,说不定里面还暗藏着更厉害的机关。
正在此时,况钟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两声拔刀出鞘的声音,他心中大惊,猝然回头望去。
只见安适和何奎两人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刀。
何奎见况钟脸上表情惊疑不定,便说道:“大人勿惊,我们兄弟二人会保护您的周全。”
况钟轻轻点了两下头。
三人在洞口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似乎是有一大群不明之物迎面飞来。
况钟警觉,连忙弯下腰去。
安何二人也急忙照做。
三人做好了防备,就见山洞深处突然有一团黑云席卷而至。待看清后,三人才发现,那竟然是一群蝙蝠。这群蝙蝠扇动着翅膀,发出怪叫,纷纷飞出了洞口。数量之巨,实难想象。
就连况钟手里的火折都被劲风吹灭。
况钟觉得自己来得鲁莽了,他只好暂时返回,准备带几根火把,再慢慢探询这个山洞也不迟。
三人从山上下来,一路上何奎都在询问,为何要进这个山洞。
况钟被他问得烦了,便信口说道:“这是狐仙的住所!”
何奎怔然。
夜幕笼罩住了七台村,在老神仙的圣厅内,依旧是那群人在议事。
一人说道:“今日午后,府衙的两个衙役被况钟带去了狐仙山上的那个山洞。”
坐在正首的那个人突然一颤,幽幽问道:“他们可曾发现了什么吗?”
“并没有,据说况钟没有带火把,不敢进去深探。”
说话的这人,旁边坐着一人,嘿嘿笑道:“有人将况钟吹上了天,依我看,不过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没了火把,连个山洞都不敢进。哈哈……”
一句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正首那人低沉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要不是老三足智多谋,此时咱们都得被况钟抓了。吓住况钟的,是老三布下的陷阱。”
她说完后,眼神看向了左边:“老三,可还有什么妙计吗?”
一人站起来说道:“大嫂,是小弟疏忽了,这几日忙于对付况钟,我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那条山洞里的机密,事关我等的性命。事态紧急,我未曾请示大嫂,便私自将里面封住了。”
“什么?!”老三旁边的那人跳了起来,“三哥,你居然自作主张?你将洞口封住了,我以后想找乐子了怎么办?那姓顾的小丫头,我还没来得及享用呢。”
“老四!我说过,那姓顾的你不能动!”
“凭什么?!娘的,就是皇帝老儿的娘娘,老子也敢动!”
“你真是不知死活!”
“呵呵,咱们兄弟几个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能快活一日是一日。”
老三老四两人喋喋不休地吵了起来。
“好了。”那位大嫂忽然开了口,声音虽低,却颇具威严之气,这两人全都住了口。
“老四,平日里你如何贪玩,我这当大嫂的从来不管。但此时非同以往。况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听老三的。若我们兄弟能平安度过这一劫,那姓顾的丫头就赏给你又何妨?”
老四激动地问道:“大嫂,此言当真?”
“呵呵,我几时说话不算话了?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对付况钟。”
又有一人说道:“大嫂,既然况钟如此不识抬举,杀了他又何妨?老三,你给出个主意吧。”
“唔……我料定他今晚会再上山,到时候我们半路下手,伪装成被猛虎蚕食。即便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却也无可奈何了。”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