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小舅的唇，此刻，柔软，又冰凉。
换做以前，小舅要是这么亲我，虽然只是个手背，但封司冥那暴脾气，一定立马就炸了！
可现在，封司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默许了小舅的举动。
我心里更加不安了，反复琢磨着小舅的这些话，不由在脑海里冒出个想法。
小舅他……不会是想自化为眼睛来帮我吧？
“九娃娃……这辈子，小舅很开心……能够陪你走这些年……”小舅说着说着，慢慢松开了我的手，“答应小舅，以后……要保护好你的眼睛……小舅想一直见证你的幸福……好不好……”
“不……不……”我越来越肯定，小舅真的是想牺牲他自己，来换取我右眼的光明！
小舅后退一步，目光清泠地看着我。
虽然我视线模糊，但还是看到了小舅眼底深处的那抹决然。
不要……
我不想失去小舅！
我不要失去小舅啊！
我心里疯狂呐喊，但嘴上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喊出来，心脏就像被人牢牢扯住一样。
疼，好疼……
“封司冥，以后……好好护着小九。”
封司冥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抱住我。
小舅的身上这时候散发出隐隐的光芒，整个身体都变得朦胧起来。
“小舅……小……舅……不……”我嗓子依旧喊不出多少声儿来，只能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小九……乖……”小舅最后微笑着对我说道。
紧接着，璀璨的五彩光芒彻底笼罩了小舅的身体。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四分五裂。
五彩光芒散去，一颗眼睛漂浮在了半空中，随后瞬间落在了我空洞的眼眶里。
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我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有一股暖流从右眼散发开，一直朝着我浑身所有的经脉蔓延。
也因为这颗眼睛的进入，我浑身的力气恢复了很多。
大片大片的雪花这时候飘落下来，我从封司冥手臂上下来，双脚踩在雪地上，感受着大雪的洗礼。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的视线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
可下一秒，眼泪就又模糊了视线。
对面的枯树桩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了……
那个从小就唤我九娃娃的人，不在了。
那个向来护我，爱我，宠我的小舅，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为什么小舅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要选择做我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像我妈她们那样离开我啊！
少一只眼睛对我来说又何妨！
我要的，是小舅的生命啊！
他活着比我眼睛重要多了啊！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无声地落在了雪地里，洁白无瑕的雪花，就像小舅那样，简单，善良。
这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次的雪，有现在这么大……
仿佛天地都在悲恸小舅的离开。
遥远处，干枯的枝丫上，一只黑色的乌鸦扑扇着翅膀飞离了万阴山。
我知道，那是韩夜临的乌鸦。
原来，他一直目睹着我们的这场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