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文大小姐更难伺候的人吗？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淡声道：“还有比我更会照顾你的人吗？”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实在太谦卑了，于是又赶紧想找补：“……我的意思是，答应了要保护你，就要方方面面照顾到，这点别人都做不到吧？”
……
还是不对。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顾长安左思右想，都找不到更适合表达自己情绪的话了，索性不说了，就专注的看着她。
他在上界的时候，总是有女修前仆后继的追在他身后，就算他一剑把她们通通驱出山门，那群人养好了伤又会来扒他的门，说什么……被他看一眼也甘愿了。
恐怖至极。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现在很想用这双眼睛蛊惑一下大师姐，最好能让她瞬间失忆，干脆利落的忘了昨晚上他抢被子这件事。
文丝丝的眼神比他还要冷酷，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得他都快退缩了。
良久，他听见文丝丝慢慢道，“为什么这样做？顾长安……”
“是。”他下意识的回答。
下一刻，就在自己心里唾弃自己卑颜屈膝的忠犬行为。
支愣起来啊顾长安！
现在是什么时候？两军对垒，你怎么能丢了气势呢！
这样，今后还怎么作战？
不能再这样了！
顾长安面色凝重起来，眼神更为深邃。
文丝丝又笑了。
“你喜欢我吧？”
她说的很慢，但语气却比顾长安竭力证明自己的时候还要笃定。
她冷静的坐在床上，姿势从刚才为止几乎没怎么变过，眼神也丝毫没有变化。
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顾长安冷静的眼神逐渐变傻。
看着看着，文丝丝的眼神变得不再冷静。
——她甚至有点嫌弃。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亲自看一眼那本小说，她十分好奇，就顾长安这样的，在小说里最后是怎么和付霏在一起的。
看着是挺冷漠斯文的，在感情上却又憨的可以。
就这样一个人，心里竟然会有除了剑道之外的东西，也挺不可思议的。
被顾长安随便团成一团扔在床上的被子终于挣扎着展开身子，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
在此时静谧的氛围下，这声闷响如此清晰，
猛地把顾长安离家出走的思绪叫了回来。
“……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凸起的喉结微微一动，看样子还没回过神来。
“我？什么？你？”
一连三个问句，足以体现他现在迷茫无措又不自知的现状。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怪，就好像……没穿衣服被人抓起来比剑那样尴尬，他甚至有些羞恼。
……当然，他虽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但也没有不穿衣服的时候。
“你是说，”顾长安顿了顿，他过人的自制力终于能让他冷静下来，连起来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了，“我喜欢你？”
“……”然后呢？这话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后，他一瞬间又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
他只是把她当成个后辈在关爱。
他们之间差了那么那么那么多岁呢，这合适吗？
就算他喜欢她，那也得在封印了深渊裂缝，揭开谜题之后，这个时候怎么合适呢？
这么一想，顾长安又忽地怔愣住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去想如果他喜欢她的可能？
甚至还规划好了要在什么时候和她表露心迹？
……不对啊。
他的人生什么时候有过犹豫？
大师姐……她太狠了。
这是不是又在玩弄他？想看他出糗，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顾长安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把问题抛回去，让她自食恶果才行。
默了默，他俯下身子，低低淡淡的问，“……大师姐想让我怎么回答呢？如果我否认了，你会生气吗？”
……不对啊，他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要是说自己不喜欢她，就大师姐那小性子的，肯定会生气啊，这不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吗？
所以他这句话问的，意义在哪儿？
……像是故意逗她一样。
等下啊，他为什么要害怕大师姐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啊？
他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她会生气，说什么一辈子也不理他了这种话，那他也得坚守本心，有什么好值得怕的呢？
大师姐应该也不会为了这件事而生那么大的气吧？
现在这样搞得……
这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喜欢她吗？
他那点藏着捏着的小心思就这么简单的暴露在文丝丝面前。
顾长安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怎的，他开始回忆起前世的文丝丝，他想象着自己像前世那样对待她，冷漠，推拒，出口伤人……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推离自己身边。
这些事情，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懊悔。
别人也不是没在他面前哭过，可他都没什么感觉，觉醒之前是这样，觉醒之后还是这样，就是文丝丝，她一哭……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心慌。
前世的文丝丝可没现在这么强大，所有人都对她很不好，小姑娘一定偷偷哭了不少次吧？
顾长安的心里的委屈，不甘就这么被突然分泌出来的疼惜冲掉了，心脏像是被谁拽着揉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负罪感坠了下来。
文丝丝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你想否认吗？”
“……”这句话带来的情绪让他的心脏超过负荷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训练有素的回答道：“不想。”
……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不关文丝丝的事，这次，顾长安被自己噎到了。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一边又为自己脱口而出后那一瞬间的释然而感到震惊。
所以……
他还真的喜欢她？
顾长安被自己脑子里这一瞬间闪过的念头整的有些发懵。
他手足无措的在文丝丝身边坐下。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勾着文丝丝的衣带……
他又惊慌失措的把那根衣带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