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文丝丝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再出声打扰他，就任由顾长安陷入自我纠结。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通没有，从被他揉乱的头发丝，到散落在他脚边的书页，通通都透着一股萧瑟万分的意味。
半晌，他沉沉开口，道：“我确实喜欢你。”
他揪着头发，连头都不敢抬，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又十分稳重。
往昔种种通通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愿意粘着文丝丝，还想要带她回上界，甚至想一直一直照顾她。
喜欢。
这就是喜欢吗？
他不想让她跟郁寒过多接触，不想在她心里让别的任何人都比他强，连张娴跟她接触过多她都会吃味儿……这就是喜欢吗？
完了。
真完蛋。
他顾长安，竟然沦落到需要别人来点醒他的这一天。
他喜欢她，她早就知道了，而他自己还不知道。
还、还跟人家强调什么……
不要喜欢我。
我只是拿你当后辈。
你这样会让我很苦恼。
……凎哦，大师姐听到这些话，估计都笑掉大牙了吧？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说你千万别喜欢我。
那大师姐呢？
她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把他整个儿拿捏住了，一看就不是喜欢他。
如果是真的喜欢，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会害羞脸红、羞于启齿吧？
哪有主动点破，还把这事拿出来说的。
顾长安咬着牙，心里一阵懊悔。
就在文丝丝想着顾长安今天竟然这么有魄力，说承认就承认了，一点儿也不像他的时候，这个人就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一样，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跑走了。
因为跑的太快，差点儿还被地上的话本绊倒。
文丝丝有这种软榻旁边放书架的习惯，但来到灵符宗后，诸事缠身，她还一直没时间去看，更没有随手扔话本的习惯。
是昨晚顾长安看的吗？
文丝丝有些好奇的去捡来看。
——《亲亲师姐就能升级？谁说吃软饭不能得证大道！》
“砰！”
刚关上的门又被猛地推开，顾长安气势汹汹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告诉你——”
强势的语调在看到被她拿在手里的那本话本后溃不成军。
文丝丝晃了晃手里的那本话本，好整以暇的挑眉看他。
这、这让他该怎么说……
这只是我无聊拿来解闷的。
这么说，他家大师姐会相信吗？
尤其是，在他承认了自己狼子野心的这个时候……
抓着门栓的手指越收越紧，良久，顾长安沉沉闷闷的开口了，“是，那是我看的话本。”
“不过我根本没有仔细看！百晓生写的也太扯了吧？先不说情节怎么样，就那个升级系统，他处理的一点儿也不到位。”
“……别管那个了，我是想说，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修仙之人，没有丧失爱与被爱的能力，这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
他对上文丝丝的视线，后者还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从他亲口承认，到现在主动剖白，她一直都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
但是顾长安能想象到，这小姑娘背地里会怎么笑自己。
……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只要一想，顾长安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快炸了，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摔门而去的时候，文丝丝动了。
她从床上下来，一路走到了他面前。
初升的朝阳落下一缕阳光在她身上，晨风轻缓吹起她的衣衫。
这一切在顾长安的眼里，简直就是话本暧昧场景实时放映。
他快要绷不住了。
文丝丝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干、干什么？”
文丝丝看着他事到如今还硬要装的熟练老成的样子，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就顾长安这样的，怎么当上的男主？
内外不一的两面派她见多了，外表狠戾内心软萌的小师弟她也不是没见过，但反差如此巨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都有点儿不舍得逗他了。
顾长安等了半天，没等到文丝丝的下一步动作。
……他终于确认了，面前这小姑娘就是故意逗他，惹的他越尴尬、越羞窘，她自己心里就越开心。
他早该明白的，他家大师姐，从来都不会心疼人的。
顾长安逐渐平静下来，他松开了握住门栓的手，淡淡道：“好了，该出发了。”
他伸手去推文丝丝，想让她别在门口站着看他笑话了，他赶紧把门给关上，收拾收拾走了。
突然，文丝丝就伸过手来，把他的手给拉住了。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顾长安整个人都傻了。
这……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大师姐，主动来牵他的手？
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快快出发的事儿了，浑身都僵硬了，脑袋也有点儿发木。
他听见文丝丝那娇软的声音在他耳边问：“你对我不耐烦了？”
……这句话，甜的几乎可以拉出丝。
文丝丝从没用过这么好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么反常的事足以让他在一瞬间就清醒过来，面前这个小姑娘，她是故意的，就在等着看他笑话。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他也是有脾气的！
大师姐她不能，不能就仗着他喜欢她，反复践踏他的尊严！
顾长安反手把搭在他指尖上的那根手指握紧了，长腿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将人逼到墙角，这才低下头，淡声问：“想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嗯？”
他另一只手直接环过去扣住了她的腰，唇角若有似无噙着一抹宠溺的弧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惹。
这股气势，还真的吓到了文丝丝。
虽然她有把握这个顾长安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她做出来什么事，但是她的母亲曾经说过……什么，男人是不能激的。
大概就是触底反弹的意思吧。
总觉得继续下去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文丝丝顿了顿，接着，晃了晃顾长安握着她的手，很是坦然的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