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下两千了，我岂能比你还少？”
章成禄异常豪迈，掏出五贯钱全都砸进了赌桌：“这把还是买小！”
“好！我也跟买小！”
壮汉说罢，顺手揉了揉眼睛。
荷官见状，嘴角突然一勾，尔后笑道：“买定离手！开！”
骰盅揭开的瞬间，身旁响起了一片哎声。
竟然摇出了三个一！
豹子，庄家通杀！
荷官笑嘻嘻地将钱全都划进他的钱兜里，尔后故意道：“小哥，一把五两银子，有些大了，冷静一些再玩呗。”
“一时之输赢，岂是结局，你个荷官张嘴胡言，败我们的小哥的运势，掌嘴！”
壮汉突然暴喝，一副发火的模样，章成禄赶紧劝道：“算了算了，今日不赌了，我得留点银子，否则回家不好交代。”
“噢？小哥是哪家的公子？”
“不是什么公子，”章成禄挠头，尴尬道：“明阳柳记食馆跑堂的而已，实不相瞒，今日的银子是偷的，我能挪五两，多了不能挪了。”
另一个壮汉突然说道：“每日挪五两，难怪小哥下注不太心疼。”
“嘿嘿嘿……”
章成禄一边笑着，一边拉紧了口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对不住了大哥，带你输了二两银。”
“没事，小钱而已。”壮汉一拍胸口，道：“我只是有些可惜，小哥手气正红着，这时候放弃了，岂不是看着银子化成水？”
“没办法啊，我得留五两……”
“下吧，我有个预感，这把你一定能赢。”壮汉说道：“别怕，真输了，我给你补五两。”
“哦？”
章成禄朝门口看了一眼，紧接着恰到好处地眼睛一亮，登时解开了布口袋：“大哥，此话当真？”
“绝对当真！”
“好！那就再下一把。”
章成禄将整个布口袋一起丢在桌上：“五贯，还是压小！”
“我还是跟两贯！”
壮汉也下了，荷官当即大喝一声：“买定离手咯！”
章成禄也兴奋地跟着大喊：“开！”
就在此时，柳明突然闯了进来，直奔骰子台，一把揪住章成禄的耳朵道：“哥就稍微那么一两日不管店里的事，你就来赌钱？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一边说着，他踹了章成禄一脚，便要伸手去探赌台内的布口袋。
荷官见状，赶紧一拦，道：“客官，买定离手，切莫捣乱，否则小的不客气了！”
“捣乱什么？我弟弟如此年幼，被你们哄来赌钱，我还不能把钱拿回来？”
柳明这么一喊，赌场内的赌客们纷纷回过了头。
有些输光了在闲逛的赌客，甚至特意跑过来看起了热闹。
荷官看了壮汉一眼，壮汉轻咳一声，伸手摸了摸脖子。
荷官当即点头，高呼道：“来人，把这捣乱的给我架出去！”
四个身着赌场服饰的打手当即小跑过来，两人拦住柳明，另一人对着门外伸手道：“客官，外边请。”
他语气冰冷，显然是要先礼后兵，柳明却不管那么多，大喊大叫着，执意去抢布袋。
“对不住了，客官。”
带头打手一抱拳，紧接着便蹲下，拦腰抱住柳明，略一用劲，便将柳明推倒在地。
“把他给我丢出去！”
带头打手一声呼喊，三个打手当即一拥而上，将柳明架着扔出了赌坊。
“诶，那好像真是柳记的掌柜。”
“还真是他，他怎么跑东城来了？”
“估计是来采买吧，我听说他把明阳的水果都买光了，还雇了不少人种地呢。”
“就是，这家伙可有钱了，一万亩地，雇了两千长工，一年不得花个两三万两银子？”
“如此有钱的出身，难怪小兄弟出手这般大方。”
围观的赌徒们议论了起来，壮汉听在耳里，当即一声冷笑。
尔后，他扶起章成禄道：“原来是柳记的小东家，失敬失敬。”
章成禄却没理他，一脸畏惧地看着门外：“完了……我哥抓过来了……”
“没事，小兄弟，你若是赢了，你哥自是不会怪你的。”壮汉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章成禄眼睛死死盯着赌台，攥在手心的裤子捏成了球。
“开！”
随着荷官的一声大喝，这次开了五六六，十七点。
“完了……”
章成禄跌坐在地，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小兄弟，别怕，哥哥说过给你补，你别担心。”
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起，道：“跟我去旁边吧，我给你拿银子。”
“多谢哥哥。”
章成禄欢天喜地的跟了过去。
只见壮汉打开箱子，拿出两锭银子道：“你带了十两银来，我给你二十两，这样你哥面前也好交差，对吧？”
“嗯，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到。”
章成禄正要伸手拿钱，壮汉突然将钱一挡，道：“诶，我先说清楚啊，这钱是借给你的，九出十三归，三日利滚利，没问题吧？”
“啊？利息这么高吗？”
章成禄有些为难。
九出十三归，三日利滚利，意味着拿二十两银子，哪怕是六日来还，都得还四十一两银子。
如此高昂的利息，章成禄自是收回了手。
但是，壮汉又补了一句：“看你可怜，就不算九出了，十三归便是，但三日一跳利滚利这个，不能免。”
章成禄仍在犹豫，壮汉再度劝说道：“你三日之后，多拿六两银来还了就好，你们柳记家大业大，三日你还搞不到六两银子吗？总比挨你哥一顿揍强吧，为了十两银子挨揍，不值当啊。”
章成禄又想了些许，一咬牙将银子揣进了胸口。
正要走时，壮汉拦住了他，道：“小兄弟，还得写个欠条。”
“啊？”章成禄挠头道：“可我不识字啊……”
壮汉听得一阵欣喜，脸上却崩着，道：“没关系，我来写，你按手印即可。”
不等章成禄反应，他立即写下一张欠条，方才问道：“小兄弟你尊姓大名？”
“我知道！他叫柳然，是柳明的弟弟！”
一旁的赌客恰到好处地回答道。
壮汉点了点头，将欠条递给章成禄道：“按手印吧，柳然兄弟。”
章成禄点头按了，揣着银子走出了赌坊。
壮汉这才拿出了欠条，奸笑道：“今欠方卓九百两银……啧啧啧，傻逼。”
与此同时，章成禄也在赌坊外，吐出两个字。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