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幕弥漫。
船行在渭水河中,风儿在船头微微打着旋儿。
凤倾怜和北玥流云洗过澡,换上寝服,便面对面坐在床上。夜晚太漫长,而他们已经决定在渭水上的船舱里,促膝长谈。
谈天谈地,谈父皇母后还有亲生母亲白若水,还谈到了狐族的远大志向,以及有关永生石的那些遥远的传说。
“母后和母亲关系是不是很差?”凤倾怜从未有今日这般八卦,把话头子扯到了两位婆婆身上。
为了区分开来,她叫皇后慕云凝霜为母后,叫白若水为母亲。
北玥流云摇摇头:“血月之变那会儿,我想带母亲和母后一起离开皇宫,我母后偏偏把我亲生母亲丢在了皇宫……想来,我的两个母亲互相嫌弃,相处并不融洽吧。如果不是我母后用管狐之法控制母亲,母亲应该早就离开皇宫,回归狐族了。我的母亲作为狐族族长,眼界很大,她一直想狐族复兴……”
“你去南疆看过烛龙塚里面的黑龙吗?那条黑龙,可以化身为虬髯大汉,而且他已经拜你为师了……”
北玥流云笑笑:“我那个乖徒儿啊……我大概没有机会去看他了吧。等这次带母后见了父皇,了却母后的心愿,我们便接回我的弟弟流星和我母后,带着他们去青丘隐居。既然隐居,便不会再离开青丘,当然也不会再去南疆了。”
凤倾怜望着北玥流云低垂下的眸子,能看到他刻意隐藏的锋芒。
他是太厉害的人了,连黑龙都可以降服。
如果不是半狐半人身世的牵绊,他一定是最完美的人皇之子,当之无愧当这天下的主人。
可惜……赤唐反对他的人太多。
而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世那么不自信。
就这么并排躺在床上,聊了半夜的天。凤倾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女人迷迷糊糊的样子最招人怜爱。
北玥流云深深睇着她的容颜,心底的感情疯狂地滋长。
她的长发披垂在枕上,莹白娇嫩的肌肤在烛光下透着朦胧婉约的美。这种清丽而大方的美,和他爱上她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永远都是独特的那一个,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永远不改本性,让他能从千万人中认出她。
发现北玥流云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凤倾怜索性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靠他更近了一些,亲昵道:“小天,今夜,你想不想……”
刚和好那阵,他还闹着小情绪,连话都不跟她多说,一路赶往东北雪域,自然不会跟她有肌肤之亲。
后来,他的情绪缓和了,终于愿意正视她了,却因为各种事情耽搁而没做得成一次夫妻。
如今到了水上,慕云家的人被甩在了岸上,他们终于没人盯着了。
凤倾怜觉得爱一个人,便可以把自己交给这个人,所以她每天都在想怎么跟北玥流云行那夫妻之实。
可是他太矜持了,搞得她每次欲火中烧,难以为继。
她好不容易找回了他,总要想办法把他彻底吃掉,才能保证他属于她。
北玥流云单手抚摸上她的脸庞。其实,他怎么不想亲近她呢?
可是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上一次他占了她,她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简直要了他的命。
这一次,他如果弄伤她怎么办?
凤倾怜见他犹豫,心里便有些愤愤。
都这时候了,还在犹豫什么?
他想把她憋死吗?
有本事别搂着她睡觉啊?搂着她睡觉就是在撩拨她!
撩拨了又不真的灭火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样,她宁可跑到船头吹冷风。
她正想拉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将他掀开。忽然,触手一片冰凉,她竟然摸到了一节铁钩。
目光落在他的断腕上,那断腕白天都安装了假手,晚上则去掉了假手,只余下一节铁钩,露出断裂的伤痕,触目惊心。
凤倾怜手捧着他的断腕,又想到他胸口的伤,心底生出一丝心疼,情不自禁地对着那断腕亲了一下:“这个地方现在还疼吗?”
那该死的六尾玄狐锦七夜,下手真是疯狂又残忍,截断了他的手。她每一次看到这只受伤的手,心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
北玥流云道:“不疼。而且还能用。”
凤倾怜怨愤地道:“还能怎么用?都断了……”
“撑在地上做几个俯卧撑不成问题。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