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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绝地反击(1 / 1)

迎接她们的只有副司。

“你叫什么?”

“鬼宗堂每位副司之名皆由总司所起,所以属下一直在等您。”

这什么破规矩???

“为何要如此麻烦?”

“教主意思是这样既可以保障隐队安全,又能在武林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难怪江湖上对鬼宗堂六支隐队的描述并不多。

但起名……

亓律昭蹙眉,勉强笑说:“我这人懒,文化水平也有限,起名还是你来吧,就这么定了!”

见副司还要开口,她抢先错开话题。

“你去把名册找给我,然后将所有人召集到院里。”

“啊……是。”

副司的行动是快,但有些很明显没把她放眼里,亓律昭秀眉轻挑,眼神落在副司身上。

视线对接,后者心领神会。

“总司,人都到齐了。”

拍拍副司肩膀,食指点点寥寥可数几人。

“齐不齐的你心里没点数?”

当然,也怨不得他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从外形看,自己女扮男装,确实像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别说收服,连威慑都很难。

亓律昭默默打开名册。

隐队共五十人,抛去出任务的,本该有三十七个站在这里,但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人。

风玉瑶说的没错,如果不采取行动,被反杀是迟早的事,可……当真要实施那个计划吗,这路上她不停思考,就是希望能找到替换的办法。

齐明官没心没肺,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根本嗅不到其中危险。

还是再想个万全之策吧,肯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遣散众人,亓律昭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足足两日。

齐明官几次敲门都进不去,最后副司没有办法只有撞门而入。

迎面正对一双乌眼圈,脸色青白,披头散发,像只渡劫失败的怨鬼。

“师......师父?”

“总......总司?”

亓律昭站起身,他们齐步向后退两步。

“这门你赔啊。”

门形歪裂,一边半敞,一边斜挂,半掉不掉的。

副司迷惑地指向齐明官。

“为什么他不用?”

“他有这破坏力吗?就从你月给里扣。”

“……”

亓律昭盘腿坐在凳上:“对了,你本名叫什么?”

“叶固。”

“好听啊!”

巴掌一拍,双脚落地,她快步叶固身前,扬起下巴。

发觉彼此身高悬殊带有压迫感,又向后挪两步道:“往后你就做回叶固。”

登时抬头,眼中惊愕,难以言喻。

“难道......你连自己本名都不喜……”

“咚——”

突然一个单膝跪地吓得亓律昭往旁边列开。

等等?这场面怎么似曾相熟?她瞥眼齐明官……迅速转回头!盯着叶固的脑袋,瞪大眼!

“你做什么!!!”

“总司!”

声音那么大干嘛!她又不耳背!

还有这架势起的……亓律昭想到了荆轲,他是打算慷慨就义吗???

“啪——”

叶固双手抱拳,垂头高喊:“属下愿誓死追随总司!往后认人不认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

亓律昭呆愣,这,这这这就把副司拿下了?

当日风玉瑶告诉自己,罗刈出事后‘六州’肯定乱成一锅粥,没人控制的局面就是互不牵制,连副司也成了是摆设,所以第一步就是先搞定他。

太傅曾说,‘得其民,斯得天下,得其民得民矣,而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所谓收服收的就是人心。

亓律昭关在屋里两天,绞尽脑汁,直到起名这事儿提醒了她。

与其费心赐名,倒不如用他的本名。

颜氏这个命令确实未把副司当内部人,如果没有总司就成了摆设,无实权,甚至待遇都和普通教众差不多。

若用回本名则意义不同了。

一承认此人,二史无前例。叶固自然会感恩怀德,渐渐效忠于她。

至于违规,反正颜氏只要她衷心,旁的又没多要求,那自己打个擦边球也不为过吧。

亓律昭回神。八壹中文網

“蹈火不需要,你该想着如何帮我立足,往后跟我的日子还很长远,你惜命,我才能坐得稳。”

“是!属下谨记!”

解决完这个,还有另一个。

侧头,幽深黑瞳冒着闪电,齐明官在师父破口大骂前赶紧撒丫子跑了。

“叶固。”

“总司吩咐。”

“我瞧你近来挺闲,不如......给你找个差事吧。”

叶固暗自思忖。

自己平日里看着很无所事事吗?

“还有,你去把卷宗找给我,我要了解‘六州’的所有情况。”

“是。”

虽然不清楚叶固是否真心宾服,不过目前来看,开头还不错。

这段时间,亓律昭一直忙于梳理卷宗,只有掌握‘六州’情况才能应对日后的明枪暗箭。

想起爹爹宽大的书案上也常年摆满了堆积如山的卷宗奏折。

小时候淘气,总在他批公文时打搅,爹爹也不恼,就放任自己玩,他说,每当批累的时候,瞧见自己就能瞬间平息烦郁。

翻完最后一卷已是乏累沈困,亓律昭抵着桌面阖目放松,听到门外有声,耳朵动了两下,直起身。

“外面干嘛呢?”

“属下去瞧瞧。”

叶固刚碰到把手,就被突然弹开的门框撞到额头。

齐明官抱着一盆五色花激动地跑进来,瞧见他疑惑问:“你杵这儿干嘛?辟邪呢?”

“……避你。”

“我......”

亓律昭扯住小徒弟的后领。

“瞧你这灰头土脸,跟个花猫儿似的。”

齐明官用袖子抹抹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那么紧做什么,”她指着花盆,“你偷人家花了?”

“当然不是!”

齐明官重重将花盆放桌上。

“我出门玩路过花圃,那里开满好多好多颜色的花,每一朵都特别好看,这是我帮花圃主人干活才换来的!”

亓律昭讶然,半晌开口:“对不起……”

见小徒弟表情沮丧,亓律昭连忙凑近闻,笑道:“嗯!果真很香!”

“师父......”齐明官小声喃喃,“答应过你,我就改了。”

“师父不是那意思……我......”

亓律昭狠拍叶固后背,眼神瞥瞥。

后者再次心领神会,转移话题。

“你最近功课落下不少啊,今晚别想睡觉了,走走走,跟我去练功。”

“等我再同师父说句话。”

齐明官揪着衣角。

“最近瞧师父很累,也没什么精神,所以问了其他人,他们说花香可以养神,但我没钱,就只能换些花送给师父,这样师父每天看到,心情自然会好。”

“怎么没见你对我也如此上心。”

齐明官斜视:“等你打得过我师父再说咯。”

“那算了。”

脑海里闪过风玉瑶的话,亓律昭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师父你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齐明官凑近,小声唤道:“师父?”

“齐明官。”

她突然用冷漠的语气说:“你知道我们现正面临什么吗?”

在这里随时会被反杀,只要一天没收服旧部就不能放松警惕。

虽然叶固不全可信,但外面那些人更危险。

“我带你来不是让你玩的。”

得让他意识到处境危险,才能对那些人心生防备。

自己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若你不好好习武,敢拖我后腿,我就送你离开。”

见师父极度严肃,齐明官不明白做错了什么,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师父……”

“这里没有你师父,只有六州总司,你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

“大点声。”

“清楚了!师……总司。”

“出去。”

齐明官卷着袖子,颓丧地离开房间。

“等等。”

他立住。

“把花拿走。”

转身慢慢将双手放盆边,停许久才默默抱在怀中。

“对不起。”

脚步声愈来愈轻。

亓律昭不敢抬头,问叶固:“他走了吗……”

“走了。”

侧头,门敞着,人已空。

心脏仿佛被揪紧,狠狠践踏。

她似乎能想象到小徒弟离去时的落寞背影,会不会又躲在哪里偷偷哭呢......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叶固,我现在自身难保,难以服众,又恐外面那些人对齐明官不利,以后要麻烦你多看着他。”

从到分部已经过去大半月,亓律昭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没想到按捺不住的手会这么快伸向她。

当看见齐明官嘴唇乌紫,脸色惨白时,脑子里的弦终于崩断。

她决定了。

哪怕这件事会对小徒弟造成很大打击,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可她本就命如浮萍,齐明官不该跟着自己前途不明,生死未卜。

叶固会些基础医术,很快断出齐明官中毒的源头正是摆放在窗台上的五色花。

“这五种花放在一起本无大碍,只是多加一味毒就加速了毒性效果。”

“能算出放毒时间吗?”

“应该是他拿来前就有人在花蕊下了毒,最近属下就觉得他精神不济,以为是不适应习武的训练……”

“无血难立威,反击才有权,”亓律昭冷笑着问,“叶固,这毒有谁能解?”

叶固瞥见总司握紧发白的拳头,视线上移,他看到一双嗜血的眼睛。

“属下可以,但不能去根,要想除净余毒只有风掌事才行。”

“风玉瑶?”

亓律昭深思,良久对叶固说:“你先替他解。”

叶固心知,总司表面对齐明官冷漠,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新任总司不能服众被反杀已成了隐队里不成文的规矩,她很怕齐明官与自己亲近会遭毒手,结果阴差阳错,偏偏还是为她挡了毒。

“叶固,你能让我信任吗?”

亓律昭此刻唯有搏一搏他的衷心。

“属下谨记总司之命,所以为其死,不如助其生。”

“好,我还要你帮我做件事。”

此次再召集,除了出任务的竟一个不落,亓律昭望着面前乌泱泱一片人,心生冷笑。

“出了事倒是全来齐了。”

这幕令她忆起宫变之日。

爹爹孤身坐在那象征帝王皇权的龙椅上,眼下是身穿玄铁铠甲,持枪保卫京兆的南衙禁军,现在,他们将白刃齐齐对准了爹爹。

而那谋权篡位的贼人曾是爹爹最信任的镇抚大将军,他仰望爹爹,宣示主权。

——亓商!你大可问问这里的文武百官是否还拥护你!

音落,百官俯首帖耳,摇尾乞怜,口中效衷新君,人心刹如墙头草,风一吹全变了方向。

现在这些人仿佛当日那些文武百官,亓律昭心中唾骂,呸!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你们无非是觉得少不经事的人好欺凌,不能震慑谈何收服,不过仗着旧主和不成文的规矩肆无忌惮,这里面若有效忠前主之人,我不妨告诉你,罗刈就是我杀的!谁不服站出来杀了我替她报仇,若没有,今后再让我瞧见有人敢违抗我令者,形同此人!!!”

两人抬着一人站到教众前。

齐明官躺在上面脸色青白,身形枯槁。

亓律昭强迫自己好好看着,牢牢记住他此刻模样,时刻警醒自己往后的日子。

齐明官提起半口气,强撑吐出一句话。

“总司……我……没有……没有……害你……不……是……我……”

师父知道。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他,但现实让她认清什么是无能为力,在发生不可逆转的事之前,必须狠下心送齐明官回到正常轨道。

她漠然看着齐明官。

“曾经我发誓,倘若有人再害我,我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慢慢走到他身旁,眼光疏冷,居高临下。

“齐明官,这是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好好记住。”

“师父……你……你不要丢……丢下我…….”话还未完便呕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亓律昭双手在背后紧握,指甲破皮深深掐进肉里,表面波澜不惊,“谁让你偏要认我做师父呢,”尔后抬头对叶固说,“拉去乱葬岗。”

“是。”

这突来的状况令群人惊惶,面面相觑,见总司走过来,纷纷将头垂低。

亓律昭望了一圈,突然抓着一人襟口拽到众人面前,二话不说抽刀撂到地上。

“噹啷——”

发出清响。

“给你两个选择,一自行了断,二杀了同伙。”

“……总司,属下不知您在说什么……什么同伙……”

“你知道我说的意思,给你提个醒,”她露出阴戾的笑,“窗台那盆五色花。”

害怕的眼神来回瞟,亓律昭不再给他拖延的机会,直接上手扼住对方喉咙,五指收紧。

比起小徒弟被毒折磨地翻身滚地,撕心裂肺,你这点痛算什么!!!

不能太便宜你们!

指尖掐进皮肤,血破口而出,那人挥动臂膀,尖声哀嚎:“我——我做!”

手掌松开,那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拾起障刀,双手握紧刀柄颤巍巍地走向人群,最后在一人面前站定。

“你!你疯了!”

手起刀落。

二人为保命相互厮杀。

最后赢得是谁亓律昭根本没正眼瞧,径直走过,夺过障刀狠狠捅进还活着的心口,血溅一身,她抬头抹去眼角血渍,面无表情道:“现在还有人质疑吗。”

这位也只是看着弱不胜衣罢了,绝对是比罗刈更狠的存在,众人纷纷叩拜,行臣服之礼。

亓律昭嘴角上扬,笑靥如花。

“以前罗刈什么规矩我不管,但今后,再被我发现有人敢觊觎总司之位,残害同袍,违抗命令,下场就不是这般轻松的死法,鬼宗堂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你们若想见识我给你们机会。”

“属下愿誓死追随总司————”

齐声震响,惊了屋顶的白鸟,扑棱着翅膀转翔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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