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要吗？后厨跑趟几十人走了一大半，齐德隆觉得大势已去。
酒楼现在不仅缺人手，归云阁挖走了人，同时挖到的还有对手许多的商业机密。这就像一把悬在庆丰楼上的剑，随时能对着齐家父子划拉几下。
这也怪他父子俩平时不够有危机意识，现在说起来都已经晚了，齐德隆觉得钱夫人再神奇也很难回天。
他叹气道：“倒不是全走了，还留下一些。说起来几家酒楼用的都是老伙计，这真是——唉……”
这真是想不到，林桑点点头。
小南也说了，这对父子仗义而大方，对伙计也从不端着架子。发生集体跳槽事件，这份辜负就显得更加厚重。
“剩下的老伙计，是归云阁手下留情的，还是自主留下？”林桑进一步确认，这个答案很重要。
想来对方无差别挖角，不管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地盘拉，不会好心到还给对手还留下几个兵。果然，齐咚呛道：“龟孙子哪有这么善心，没走的老伙计是顾念旧情。”
齐家父子感念之余，今天索性给这些人都放了假。
听到这里林桑满意了，点头道：“那些人走了反倒好，还有归云阁，这事干得也漂亮。”
啊？齐德隆摸不着头脑，钱夫人没喝呀，这立场怎么突然出了毛病？
一旁的齐咚呛虽然没听懂，但他似乎被辣出了豪气，痛快道：“走就走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些养不熟的王八羔子，就送给他们姓孙的一家。”
林桑没表态，小南差点喷笑。但是话糙理不糙，至少酒楼现在留下的伙计，不管业务能力如何，起码忠诚度上没毛病。
虽然齐东家父子没有说对方如何挖人，但林桑盲猜无非是高薪利诱。不是她看低这个时代，这时候除了利益还能谈什么，总不会是梦想吧？温饱还没解决，怎么谈梦想？
高薪挖人本来不是什么毛病，是商战中最常见的招数。但前提是被挖者支撑得起这份高薪。
归云楼这样无差别挖角，还挖走一大群，只是为了抄对方后路。
至于这帮人到了归云阁能不能创造价值，会不会水土不服，眼下都不在他们考量范围内。
据说这些年来归云阁的生意一直是被庆丰楼压了一头的。那对方的营业额不高啊，林桑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底气这样作死。
高薪挖角不要成本的吗，他们真能长长久久地养着那帮多出来的闲人？若是养不住，不知道会不会有马儿想吃回头草。
小南跟林桑想到一块去了，他刚把问题抛出来，齐咚呛就不齿道：“做他们的清秋大梦吧，多年老伙计又如何，谁今天选了要吃孙家的饭，改天孙家没饭吃了也别回来拿旧情说事。”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庆丰楼接下来只要随随便便推出几道菜，谁还上归云阁吃饭去？
归云阁原本的水准谁还不清楚呢，以后？以后能够预期的最高水准无非也就是庆丰楼曾经的水准。
想到对手的明天至多只是庆丰楼的昨天，齐咚呛突然福至心灵到了钱夫人说的点。对方这事可不是办得漂亮嘛。
齐德隆情绪也缓过来一些：“菜色上我不担心了，缺的人手也可以花时间栽培。”就算多等一段时日，庆丰楼也有这个财力等得起。
唯一令他忌惮的还有酒水。
“别说，从前就有人因为酒水好光顾他们家，这前朝御酒的名声毕竟在那里。”
男人家有几个不好酒的，有肴无好酒，这一直是庆丰楼的短板。
林桑却问：“不是说剑南烧春数量上一直很少吗，我看这只是一个引流的噱头，对方坚持不了太久。”
是啊，齐家父子也想通了这点。
本来这一招是有效的，他们将以往一盏难求的前朝御酒推出来，无非就是引流获客。客人冲着御酒而去，发现原来菜品也不差，久而久之，就成了归云阁的常客。
但这一套组合拳必须建立在菜品长此以往地压倒庆丰楼才能制胜，但眼看庆丰楼就要完胜龟孙，齐咚呛简直喜不自胜。
“酒楼经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哪来那么多御酒。时间长了，要么就提供不上，要么就提供假酒，又一招以本伤人的昏招罢了。”
小南也不齿上了。
想不到南兄弟比自己年轻这么多，有这样的前瞻眼光。齐咚呛有点羡慕，不过他觉得对方胜自己一筹是因为家庭教育原因，他绝不承认是智商问题。
但就龟孙阁这点昏招，也差点将他打得喘不过气，齐咚呛又有些惭愧。
忽而惊喜忽而沮丧的还有齐德隆，林桑看他们那个样子，决定再下一剂猛的。
“小南，说到御酒我们家也有，要不要拿上来给两位东家尝尝？”
哦，说起来家里还真有好酒呢。除了元正日喝的葡萄酒，家里还有娘亲不知道哪里买的白酒。闻起来芬芳醉人，但家里人都不爱喝。
小南去屋里拿酒，齐家父子以为钱夫人在说笑。
御酒岂是寻常能有的，孙家也不过仗着家里裙带关系罢了。但父子俩真的见到小南端上来的酒杯就先吓了一跳。
“夫人，这，这是犀角杯？”
齐德隆搓了搓眼睛，他是不是看错了。钱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珍贵的玻璃不要钱似的拿来建房，皇宫里都未必找得出一对的犀角杯，竟也轻轻松松拿出来待客。
其实这是仿制犀角杯，谁让林桑有个附庸风雅的合伙人。那家伙除了喜欢收藏瓷器，还收藏酒杯。
就因为他偶像金老爷子说过，喝汾酒用玉杯，白酒犀角杯，葡萄酒夜光杯，高粱酒青铜古爵之类的，他还真将一套搜集齐了。
杯是犀角杯，酒自然得是白酒。
林桑想，我华的国宴酱香茅台，怎么算不得御酒了？不管拿到什么场合去，都不失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