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李南石喉头滚动，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发声。
他只觉得有些感动。
但也正因林南溪的道心，是想要站在李南石的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李南石才更不应该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
那只会让林南溪失去修行的理由。
而她一旦决定踏上这条漫漫长路，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假使前路不定，她那不坚定的道心，只会在她面临重重险阻时，被那犹豫与迷茫压垮。
“多谢掌门提醒。”李南石拱手行礼。
张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是我门下弟子，我更当为她多考虑几分才是。”
李南石又想起先前秘境中遇到的邪魔，连忙说道：“掌门可否知晓，秘境之中为何会有邪魔出没？”
聊到了正事，张三也不再如先前一般云淡风轻，眉头也不自觉拧起：
“李小友身在秘境之中，可能并不知晓。先前，岛中弟子许云鹤以其修为性命为代价，施下‘煞血灵封’之术，封印了秘境的出入口。在此之前，他往秘境之中抛下某物，兴许便是在那时释放了邪魔。”
“岛中弟子？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搅乱整个考核？为什么？”
“那许云鹤，并非人类，而是邪魔。”
“邪魔？”李南石大惊，“你们临仙岛还收邪魔做弟子？”
心可真够大的啊……
张三见李南石有所误会，忙是摇头：“我们先前也并不清楚，那弟子是妖魔所化。修成人身的妖魔……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修成人身？”李南石抓住了关键的字眼，“邪魔还可以修炼成人？”
“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张三点头道，“其实也并非难以理解。”
“什么意思？”
“听闻李小友在新安镇之时，遇到了两只邪魔？”
李南石明白，张三所说的是蛊惑洪富贵的妖魅，和摄人魂魄的王井。
至于陈若初，她是因煞气所化的厉鬼，不在邪魔的范畴之中。
“是的。”李南石点头。
“蛊惑人心的妖魅，吸人血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拥有实体。蓄养魂魄的摄魂鬼，结合魂魄也不过是为了拥有更完整的灵魂。李小友不觉得，他们的目的大同小异吗？”
张三指出了两个霍乱新安镇邪魔的关键。
那便是他们的目的。
抑或是，王井口中的‘天性。’
“掌门的意思是……驱使他们作乱的本能，是他们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只是一个猜测，并不一定十分正确。”
张三缓缓点了点头，“毕竟这世上，也确实有强大到难以估计的邪魔存在。好比十二天魔之一的——血魔。”
“十二天魔之一？”
李南石自然是认得血魔的。
那悬挂于洪府高空的血色眼球，他虽未曾亲眼见过，但也能通过吴坤的描述中感受到那种惊悚与恐怖。
张三见李南石一问三不知，心生疑窦。
但也只当是他隐于世间太过久远，记忆混乱出现了忘却的现象，不过多关注。
一个活了太过久远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将一切都记得事无巨细。
“那是九州之下，不计其数的邪魔真正的主人。血魔，正是其中之一。李小友应是见过血魔的吧。”
“见过一次。”李南石不多隐瞒，“一个眼球。”
“那它最后怎么样了？”这才是张三所关心的问题。
“被我一剑斩了。”李南石说的轻描淡写。
张三那眯起的眼睛不由睁大几分，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匀。
过了半晌，他才干笑一声：
“能一剑湮灭血魔眼睛的人，这世上可并不多啊。”
李南石不置可否。
毕竟他对那血魔之眼有多么恐怖的概念，全是从吴坤口中道听途说。
自己并没有什么实感。
他转而又道：“所以，这事情是许云鹤做的？”
“不全是。”张三继续解释，只不过这次语气间不由多了几分郑重，“许云鹤的师傅，岛中长老孟乾，在许云鹤自尽之后，便也偷偷离开了临仙岛。”
李南石这下明白了，临仙岛确实是出现了内鬼，才会让十年一度的入宗考核出现了岔子。
“李小友不必担心。我们已差人将此事汇报给山海楼，并开始着手于临仙州搜寻。不出意外，孟乾跑不了多远。”
“但愿如此。”
话是这么说，李南石却感觉不怎么靠谱。
一般说是不出意外，意外就会时常发生。
这叫墨菲定律。
当然，世上的一切，也不是定然的。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交给临仙岛和那什么山海楼头疼就可以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于是他转而又问：
“积分不够十分，还能加入临仙岛吗？”
“？？？”
张三一愣。
他是没怎么搞清楚方才二人还对邪魔一事相谈甚久，李南石怎么又突然问起了入门一事。
过了半晌，他才笑道：“李小友还真是会开玩笑。事已至此，这第三道考核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这次的考核，便算作全过了吧。”
李南石点了点头，又问：“掌门既对我有所了解，不如直接让我拜入掌门门下？”
倒也不是想拥有一个什么掌门弟子的头衔，李南石主要是想挨着林南溪更近一点。
张三却明言拒绝了：
“这……我已不收门徒多年，若非林姑娘情况特殊，我也决计不会将她收入门下。不过李小友放心……你的去处，我早有安排。是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适合我的地方？”李南石轻哼一声，并不认为张三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对他而言，除了留在年轻貌美，不舍得自己吃一口硬饭的林南溪身边，让自己混吃等死以外，别的地方一概都是不合适的。
“那我们折中一下，您只要告诉我，我姐在哪里修炼就可以了。”
为了不让自己落入异地恋的陷阱，李南石决定要时常去叨扰一下自家姐姐的静修。
对于这一点，张三倒是大大方方的告知了：
“林姑娘既是我的弟子，便在我的岛屿上。自引仙台一路向北的第一个岛屿便是了。我在岛上给林姑娘开辟了一处洞府……你这是什么眼神？”
张三正给李南石指引方向呢，未曾想扭头却看见，李南石一脸狐疑地四下审视起自己来了。
李南石正在打量，眼前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背地里是不是一个不正经的老色鬼。
“咳咳！李小友自重，老夫不是那种人！”张三想明白李南石的担忧以后，轻咳两声以示严肃，“林姑娘是老夫的关门弟子，离得近些方便传道授业罢了。”
又稍稍审视了片刻，李南石忽然爽朗一笑：
“哈哈，掌门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认为您是那等色胆包天、寻花问柳、为老不尊之人呢！我一看您，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咱俩肯定是义父义母的亲兄弟啊！”
“行了行了！”张三赶紧打断了李南石的话头，“总之，你要是来岛上见林姑娘，自然可以，我没什么好反对的。但林姑娘什么时候闭关、出关，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见得你来了就能见到她。”
“什么意思？”
见李南石颇为不解，张三叹了口气：
“关注林姑娘修为进展的人，除了你我之外，还有温师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