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刘正一听庄严这么说,顿时有些急切起来,“前两天咱俩还一起玩呢,当时你偷我钱被我抓住了,我还原谅你了!”
嗯?感情还是惯犯?
“哪有这回事啊……”庄严却很笃定地样子,看起来的确不记得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李南石心中怀揣疑惑,问向急躁的刘正。
刘正的语气听起来愤愤不平:
“就前段日子,我娘让我去集市里买菜,我路上见到卖糖葫芦的,就花钱要买一串。结果一摸兜,我娘给的钱都不见了。”
“然后我扭头,就看见他背着我要跑,我就抓住了他,一看,我的钱果然在他身上!我也没想着怎么教训他,就问他为什么要偷我钱……当时他跟我说,家里穷要补贴家用的……”
李南石点头,便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告诉他不要偷钱了,偷钱是不对的。他还邀请我去他家玩呢。”
“那时他爷爷怎么样?”
刘正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家除了他以外,还有庄乐、庄素素,还有庄爷爷!”
“庄爷爷当时怎么样?”
“就是很和蔼的老爷爷啊,他还给了我一把瓜子让我吃。”
这与庄严先前的叙述可不太对。
庄严的口中的确有庄乐庄素素这两个人,但他口中的爷爷却是个失忆的老人。
李南石便狐疑地看向庄严。
哪知庄严也一副诧异地样子:“你怎么知道乐乐和素素……”
“你带我认识的啊?”刘正一脸纳闷。
随后,便是刘正与庄严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地瞧着。
李南石在想,这庄严若真是有所欺瞒,未免演技有些太好了……
感觉就这水平,在内娱拿个什么金像奖,影视奖,新星奖根本不成问题。
不过内娱奖项好像本身也没什么说服力?
那没事了……
“我从来也没见过你。”庄严很肯定地说道。
刘正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伤心。
刘正的母亲刘阳春是一个辛勤的妇人,得益于阳春面卖的红火,也和街坊邻居一同撺掇请了个老秀才,教刘正识字。
读过书的刘正心思善良,本又有着孩子般的天真,自然不愿把庄严往多坏的方面去想。
所以在当时抓到庄严行窃时,了解内情后并没有过多责怪他,反而是想要与庄严做朋友,帮助他走上‘正路’。
他虽然贪玩,不好好听夫子讲课,但终归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也想以真心换真心。
如今看到庄严“死不认账”的模样,只觉得先前为他打掩护很不值得。
刘正显而易见地伤感,让李南石很是在意。
他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人说的都是对的?
但这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他却又觉得此事需要再好好研究一番,再下定论才是。
便又向刘正问道:“你还记得他家住在哪里么?”
“记得啊。”刘正点点头,“就在西城东北角城墙边,那地方还挺偏僻的……”
“东北角?”听到刘正的回答,一直静默观察的姜月月却是不由惊呼一声。
“怎么了?你知道那里?”
“那不是庄爷爷的养安堂吗……”姜月月难以置信地看向庄严。
“你认识我爷爷?”庄严也看向姜月月,双目睁大。
“养安堂?”李南石琢磨了一下这地名的意思,“医馆么?”
姜月月却摇了摇头:“不是。庄爷爷的养安堂,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的一处地方。因为庄爷爷与我祖父是故交,所以建立之初,我爷爷也从中赞助了一笔钱,所以一直都有来往……”
李南石又扭头看向了庄严,这才恍然点了点头。
这养安堂,大概便是那庄姓老人自京城建立的,类似于孤儿院一样的地方。
这孩子,也应是养安堂的孤儿了。
“他是个怎样的人?”李南石不由好奇问。
姜月月觉得此事不宜大肆声张,便凑到李南石耳边,小声解释起来:
“庄爷爷本名叫庄安,是个秀才。听我祖父说,因为他年轻时一直都想考出个好功名来,反而冷落了家人。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女因病故去之前,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自那之后,庄爷爷功名没考上,也成了孤身一人。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便将自己家改成了养安堂,收留漂泊无依的弃婴孤儿,偶尔有无家可归的人,也可以去那借宿一段时间。”
那确实是个大善人了。
李南石点点头:
“你和庄爷爷关系如何?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么?”
“只能算见过,因为这些事都是祖父父亲在思虑,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不过印象里,是个和蔼的人。”
李南石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不免让他联想到出岛之前,张三曾旁敲侧击地劝诱他来盛京一观的那些话。
盛京城果然是暗中酝酿着什么事情么?
只是不知为何,张三无法插手,需要自己来当这个行事人?
怀揣着疑惑,李南石便看向庄严:“暂且先把这孩子送回去吧,若是这小子有所欺瞒,让他爷爷好好收拾他。”
“我才没有骗人!”
“偷都偷了,骗人又算得了什么。”
“那不是偷,是,是……”
“窃?”
饶是庄严有天大的理由行窃,他的所作所为也终归是有定性的,无论他如何狡辩,偷都是偷。
更何况,还不是第一次。
面对着李南石审视,庄严终是有些羞愧的沉默不语。
……
仍是未时,日向西跌。
都是在西城,阳春面的摊子又于比较中心位置的街角,去往东北角养安堂的路并不算太长。
养安堂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只是有块写着飘逸字迹地牌匾,印证着这院子的身份而已。
不过仅从门面上来看,也能看出经常有人打理清扫,养安堂门前看起来干干净净。
只是大门紧闭,院落里能依稀听到孩子的啜泣声。
李南石拎着庄严,以免他再有什么其它心思,身后跟着钟铃姜月月,姜月月还牵着小正的手,毕竟刘正执意要来,拗不过刘正的刘阳春,只得拜托姜月月多关照一下这个熊孩子。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庄严仍是胡乱挣扎着,不过既已到养安堂,亦是庄严的住处,也就不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了。
李南石也不想跟拎着猪崽一样拎着庄严,便让他双脚落地。
庄严见都已经回到家里了,那个漂亮的姐姐似乎还认识自己爷爷,也知道自己没什么阻拦的理由。
便也不假思索地先跑到门前,‘砰砰’敲了几下门:
“乐乐,素素,快开门,我回来了!”
“严儿哥回来了,快开门。”
李南石耳力极好,听得清院落之中,一个稚嫩少女的声音。
只是除此之外,亦能依稀听到一声年迈而苍老的嘟囔。
听起来沙哑,又显诡异: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