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更别说鸡鸣声才刚刚从远处消散不久。
李南石看了看身旁空出的位置，挑了挑眉，便打着哈欠缓缓下床，简单的穿戴好衣服，穿上自己特制的小棉拖向屋外探出了头。
外面没什么人，他瞧见隔壁的房间安安静静，当下就踮着脚尖往楼下走。
一楼大堂里，挂在台柱上的油灯还在燃着，它们闪烁着明火熠熠生辉，就好像是才刚刚点燃的一样。
南门客栈这个睡前点燃油灯的习惯，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保持了。
因为不再需要。
走到了大堂前，却见一轻熟的美妇正坐在大堂的柜台后，她正持着几页纸张细细端详着，时不时眉眼微微一皱。
李南石眉头微微一挑，相隔有些距离，他压根看不清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但他心想那纸张的首语，应当是《我有一剑可断仙》七个字。
那毕竟是他的新作，还算熟稔。
只不过尚未刊登发表，如今正是初稿状态。
“上哪儿翻出来的？”
李南石也没客气，直接揭穿了自家姐姐偷看初稿的恶行。
美妇显然是被李南石吓了一跳，想要着急忙慌地把纸张收回去，但琢磨片刻，还是摆烂承认了：
“你根本就没好好收起来，我一打开抽屉就翻到了。”
“这样么……”
李南石倒是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毕竟这些纸上记载的准确地说是一些随笔，基本上是偶然间想到了什么灵感就记上去，并不是正稿内容。
这么想来，用完就丢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样，写的还行？”
“行什么呀，你怎么老写些那么羞人的事情啊？”
姐姐对此倒是颇为不满，
“我哪有说过那些话……”
“哪句？”
李南石早都忘了自己写过什么了，听罢便凑到了姐姐的身边，紧贴着姐姐坐下。
他一手将姐姐揽入怀里，一手拿过那份纸稿，仔细观摩了起来：
“嗯……林楠道：‘还不快将那物件收起来，若是给他人瞧见了，我这清白可’——”
姐姐霎时间捂住了他的嘴：“你还读！”
李南石笑着拍开姐姐的手：
“老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艺术源于生活。你若是没说过，我又怎么会匆匆把它记下来呢？”
“你胡说！”
林南溪俏脸一红，并不承认，
“分明就是你在yy我！”
见姐姐不愿承认，李南石也不强逼：
“行吧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顺从你咯。”
“少废话！”
林南溪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头，
“还不快点去把牌子挂上，盛京城不比新安镇，就算快要过年，也有不少住客来往的。”
“得嘞得嘞。”
赚钱养家要紧，李南石也不急于现下就腻歪起来，连连点头打开了客栈的大门。
冷风自门缝透过，卷着几片雪花拍打起李南石的脸颊。
窗外下着细簌小雪，天色仍暗，但想必不久后便有晨曦日出，届时整个京城都会亮堂起来。
把‘营业’的牌子挂上后，又将门缓缓碰上，以防冷气又趁着不注意钻进才刚刚暖和起来的大堂，李南石又坐会了姐姐旁边。
“秋秋醒了吗？”
林南溪这才问道。
“我起来时候看隔壁房间静悄悄的，应该是还睡着呢。嗨呀，你还不了解她么，这个点她一般都起不来。”
李南石摆了摆手，
“早上想吃点什么？”
“今天早上别做饭了，我想喝豆腐脑了，你去外面买回来好了。”
豆腐脑这种东西李南石可没空做，林南溪也没指望李南石费力，毕竟客栈靠东北的位置就有个摊子，这个点估计已经开始吆喝了。
“也行。”
李南石点了点头，也没怎么好好穿行头，披着个大厚毯子就奔着客栈东北去了。
今天是除夕，这鸡鸣才刚响不久，就有小屁孩着急忙慌地赶着出来放鞭炮了。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味，李南石冲着那些不爱护环境的熊孩子们暗暗啐了一口，连忙向着早餐摊溜去。
买完了早饭回到客栈里，发现小姑娘已经睡醒下到大堂来了，这让李南石颇为意外：
“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小丫头本来还跟林南溪聊着什么，见到李南石从门外进来，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冲李南石嘟囔起来：
“爸爸，要抱抱。”
李南石乐了。
把早餐放到桌上，不由分说的把小丫头抱起来，小心地转了两个圈，又让她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一晚上没见，就这么想爸爸啊？”
李南石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
小丫头愣愣地点了点头，像是还没缓过神来：
“我怕、我怕爸爸，不要我了……”
李南石觉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压根不存在的事情。”
“那、那为什么昨天晚上，妈妈要一直喊爸爸‘爸爸’……”
“？？？”
“李——南——石——”
林南溪羞红了脸，紧咬银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喊出来。
这么羞人的事情，让自己女儿半夜听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都怪这个王八蛋，每天脑袋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都怪他！
李南石叹息一声，今天，又是一个核平的清晨呢。
自这人世间的灵气消失，已经过去了六年。
值得庆幸，他没死。
得益于老崔留下的那滴‘天露’，和‘世界’赠予的那根灵枝。
前者在灵气彻底消散之际，被林南溪拿来装载了李南石的意识。
后者则为李南石提供了一副肉身，让他的灵魂得以被承载。
由于他是世界所诞生出的意识，本身就包含着极大的特殊性，这才让两样事物保全了他的生机。
如今的他，不再是天道，也不再无敌。
他成为了一个人。
一个正常而平凡的普通人。
就连李南石都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活下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温善和，她与杨天罡都没有使用那天露和灵枝，不然李南石早就跟着王井一同化为了虚无。
这六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那仅剩的开源境真仙拼死护住了天空的九座空岛，让它们得以安稳的落地，世界树在彻底消散前迸发出了灵机，让整个被煞气侵蚀的荒芜星球再次染上一抹新生的翠绿。
由于李南石事先便让姬仙做好了准备，那深渊中幸存下来的人们，走出北河市，定居在了武国之中，由国家分配着他们的住处与工作。
别的国家李南石不甚清楚，但武国在这六年间不断的研究北河市留下来的科技，如今已有少部分投入到了民生之中。
好在北河市就是个二线城市，李南石曾经保留的也不过是市区部分，不然若是有什么军用科技在，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祸患。
至于战争，至少这六年来还未曾经历过。
各国都百废待兴，彼此之间亦没有语言障碍，压根也没什么开疆拓土的时间，彼此之间倒是有不少商业上的往来。
社会制度方面，由于科技运用于民生之中，生产力相当充裕，因而武国正在向着君主立宪制度扭转，这得益于姬仙的开明——相比于当一个皇帝，他自认自己更适合当一个吉祥物。
但如今还处于制度的试运行当中，他个人的权力还是比较大，不过他倒是凭着本心未曾乱用过就是了。
如今，一切相较于六年前，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但却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太平盛世了。
至于李南石。
他看了看客栈里坐着的娇妻和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不由笑了笑。
李秋秋都已经五岁了，独女，李南石还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给她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但具体要不要再添张嘴，还是自家老婆说了算。
分娩的痛苦她已经经受过一次了，李南石在房外听着都揪心，母亲都是伟大的，这个家的决定权，李南石还是愿意交在林南溪的手上。
至于自己？
偶尔写写书，做做饭，吃吃姐姐的软饭就可以了。
今天是除夕，客栈虽有客人光顾，但也还算清闲。
李南石一直写书到傍晚，待到李秋秋吵嚷着非要去夜市，才停下了笔。
没办法，小棉袄的要求说什么也得满足。
一家三口便把看护客栈的职责交给了店里忙活的小厮，向着夜市进发。
毕竟是除夕夜，武国的风气又不像真正的古皇朝一般保守，太平盛世之下，夜市也是熙熙攘攘。
大红灯笼挂在两旁，耳边接连传入叫卖的吆喝，时不时能听到远方的敲锣打鼓，来往的人流中也有舞狮自大道穿行。
李南石给自己一家子各买了一串糖葫芦，又直接把李秋秋抱起来，让她抱着自己的头坐在自己的肩头，以防她走丢，随后便牵着林南溪的手向一处戏台走去。
台上正唱着什么戏曲，李南石对此研究不多，也就听个响，但总归听着还挺乐呵的。
突然，他感到有谁拍了拍自己。
回过头去，却发现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姬仙，正猫着腰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的身旁站着愈发稳重的三才。
“好家伙，大忙人今儿能从皇宫里溜出来我是没想到的。”
姬仙赶紧拿手指抵住了嘴：
“你小子小声点！这大过年的，你知道我想跑出来瞧瞧有多不容易么！”
“你们宫里没办宴？”
“你又不来，我一个人吃有啥意思？告病推迟了。”
“你把那些文武百官当什么了，你快给他们道歉啊喂。”
“得了。”
姬仙摆了摆手，
“天天对着那群牛鼻子脸，我都快烦透了。这帮老家伙，骂起人来真是一点儿也不给你留情面，我好歹也是咱武国的皇帝呢，今儿朝堂上给那帮老头骂的都差点哭出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内幕，这是我今天听起来最好笑的笑话了。”
“滚滚滚！”
姬仙没好气道。
紧接着，又看向李南石肩头的小丫头。
他笑着戳了戳小丫头圆嘟嘟的小脸蛋，也得亏小丫头认识这位武国的圣上，否则估计得哭出来大喊变态怪蜀黍。
“唉，都过去六年了，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就我还搁这单着——说什么后宫佳丽三千，全是放屁！”
“再过两年呗，最近风调雨顺的，国家上的事情不是越来越少了？”
“两年又两年，两年又两年……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吗！”
“咳咳，这样，改天我再上门找找姜月月，看看她的那些闺中好友们有没有想嫁入皇家的，给你介绍介绍对象。”
姬仙连连点头：
“那感情好！不过……她从平阳城回来了？”
“就是年前看望一下剑一，没什么久留的打算，年后就要回京了。”
“也是……话说，想我堂堂皇家身份，找个对象应该不难吧？”
“这谁清楚呢，现在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来越提倡男女平等，谁知道现在的小姑娘们都怎么想的呢？”
“我如此玉树临风，想来这不是问题。”
“你开心就好。”
李南石拍了拍姬仙的肩膀，看着他越发发福的胖脸，叹了口气。
“喂，你这叹气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觉得你挺圆润的。”
“你是在说我胖吧，对不对！？你一定是在说我胖！”
“姬仙，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就好，你这大庭广众地说出来，不是给咱俩的关系添堵么？”
“我——”
姬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小丫头在李南石的肩头上咯咯笑着，像是在嘲笑这个逐渐发福的圣上。
姬仙幽怨地瞥了李南石一眼，让李南石觉得一阵恶寒。
姬仙道：
“行了行了，不跟你在这扯皮了，哥们好不容易从皇宫偷跑出来，要去享受扮猪吃虎的快感了。”
“怡红院？”
“李南石，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就好，别说出来，这不是给咱们俩的关系——”
“行行行，别在这污染我家小宝贝的耳朵，要滚赶紧滚。”
“呸！”
姬仙冲着李南石狠狠啐了一口，又向着小丫头和林南溪招了招手，便比着中指带三才离开了。
只是走到一半，他却忽然回过了头，向着李南石忽地大喊了一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南石也不顾形象，朗声回道。
这时，李秋秋忽然问道：
“爸爸，怡红院又是什么呀？”
李南石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敷衍了过去：
“少听你姬叔叔扯淡，别跟他学些不该学的。”
“姬仙快要三十了吧，还没成家，的确有些晚了。”
林南溪忽然笑着道。
李南石看着姬仙那远去的背影，却是叹了口气：
“哪怕世间没了仙凡，也依旧有人在为天下百姓而牺牲着啊……”
“多亏了他。”
林南溪牵住了李南石的手掌。
李南石看向笑颜如花的姐姐，也不顾熙熙攘攘的人流，轻轻亲吻上他的眼角：
“多亏了他们。”
夜色渐浓，喧嚣逐渐散去，夜市也逐渐不复起先的热闹。
逛了许久的一家三口，终于有了回家的打算。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李南石却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小姑娘。
她衣衫单薄，蜷缩在一户人家的墙边角落，承受着凄寒冷风摧残。
“爸爸，我们帮帮她吧……”
李秋秋已经从李南石的肩头上下来，见到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发散着善心，哀求自己的父亲。
李南石心生恻隐，两步要走上前去。
但他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他总觉得，那小姑娘的面容有些熟悉……
他在很久以前，见过她。
那时，也是一个新年的年前。
她还在一家衣铺中，与自家姐姐争夺着一匹好布。
李南石并不认为自己认错了。
那就是陈若初。
没想到转世后的她，竟还是这般孤苦无依么……
李南石哀叹一口气，深知太平盛世之下也拥有着阴暗的角落。
毕竟是自己曾经的相识，李南石没有置之不理的打算，哪怕对方并不认识他。
可有位人家却抢先了他一步。
那人身着朴素，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身边跟着一个下人，下人穿戴整齐威武不凡，一看便不似出自普通人家。
那张面孔，竟也有些眼熟。
“小姑娘，你没事吧？”
那男人问道。
小姑娘只是警惕地摇了摇头。
男人心生不忍，总觉得这张脏兮兮的脸蛋，自己有些似曾相识。
他道：
“我是京城府尹苏曲，不是什么坏人。
而今天寒地冻，你穿的如此单薄，很容易落下病根。我府上如今正缺一个丫鬟的位子，你不如暂且先跟着我走，我付你工钱，届时你攒够积蓄了，想什么时候离开再自行离开。”
像是怕小姑娘误会似地，苏曲连忙自爆身份。
但小姑娘还是有些胆怯，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两人忽地听见一声清亮地呼唤：
“苏大人，这是要回府上去啊？”
“啊？”
苏曲显然不认识那声音的来者，他记得从没见过谁有这样一头怪异的短发，但想来道出自己的身份，应当是认识自己的人，便也礼貌地回答道，
“正是，正是。”
“前些日子多谢大人照拂，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李某定当登门拜访。”
“啊？哦、哦……好。”
苏曲是个聪明人，哪里想不明白那男子为何与自己这样交谈。
想了半天没想通，干脆还是不想了。
小姑娘见这苏大人的确是个好人的样子，那张不起眼的容颜又显得那么似曾相识，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那、好……多谢大人关照。”
苏曲连连摆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客气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客气。
但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事物在指引着他，对这个小姑娘施以善意。
“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问道。
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着：
“我叫……陈若初。”
苏曲点了点头，确认自己对这个名字真的没什么印象，便要转过身去招呼那先前的一家三口。
但当他转过身后，却发现那一家人早已走远。
尴尬而茫然地挠了挠头，便也只得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
“她是陈若初吗？”
回家的路上，林南溪好奇地开口问道。
“是她，那个苏曲苏大人，便是我先前与你提过的书生。”
李南石如实回答。
“来世还能再次相见，真是一个美满的结局呀。”
“是啊。”
李南石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姐姐的目光温柔似水，
“就像咱们两个一样。”
“说到这个——”
林南溪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我还是没有搞懂诶……”
“什么？”
“照你的意思，你是自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认定我了。可那个时候的你，不是才刚刚苏醒意识么，为什么你会认定是我呢？”
李南石明白姐姐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不太明白，是什么原因驱使着他不顾一切的寻找她的转世，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个‘天道’为第一眼见到的平凡女子而付出。
是因为美貌吗？
还是因为那所谓的‘至纯的灵魂’？
可那时才刚刚苏醒意识的李南石，又怎会知道这些情愫代表什么呢？
李南石想了想，回答道：
“姐，你还记得在原先的地球，有这样的一个说法么？”
“你说。”
“这个世界上一共有60多亿的人口，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本就是0.00487，相识的概率是0.0000005，相爱的概率是0.000000003……”
“你别说那么多数字啦……”
“我的意思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与另一个人相遇本就是小概率的事件，与他相爱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李南石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的一只手还牵着睡眼朦胧，迷茫的小棉袄。
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林南溪的手。
林南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寒风中吹拂着她有些悸动的热气，显得有些慌张：
“所、所以呢……”
“所以，既然爱情出现的本身就是奇迹，那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定你，也许就能够说得通了。”
李南石轻轻凑上了姐姐的脸颊，在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上蜻蜓点水。
他说：
“我只是恰好在你伤心时睁开了眼，恰好听到了你对我玩笑似地低语，又恰好因此而爱上了你。
这是巧合，也是偶然。
但既然爱情的出现本就是奇迹，那这巧合与偶然好像也并非有多么不合理。”
林南溪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向自己吐露最真诚的情话，只觉得人生中没有一刻要比风雪下的现在还要浪漫。
大红灯笼仍然高高挂起。
四周已出奇的寂静。
这一刻，她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炙热的心跳。
爱人明媚的眉眼向她展露，他又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林南溪能清楚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但他没再多说。
因为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们的爱好像本就无需多言。
所以，他只在做着最后的总结陈词。
林南溪的耳边，在这一刻，只回荡起李南石最为温柔的细语：
“因为——
你，就是我的奇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