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通常半个月时间，但是今年，御驾回銮的时间推迟了十多天，等到昭帝回宫时，已经快要入夏了。
昭阳殿如今与外界隔绝，就算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传进去，守在昭阳殿的侍卫有好几个是于尽的人，即使谢兰因想问，这些人也会阻止，她只能等着。
回銮这天，谢兰因想晚上于尽一定会过来的。她在书房等到快子时，都不见人影。
谢兰因如今虽然还有些娇纵脾气，但也只是在高皇后面前，在于尽面前，她已经不再是刚重生时那个是非不明善恶不明的公主殿下，她读了很多很多书，懂了太多以前不懂的事。
这次天南围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于尽又做了什么，谢兰因隐约猜到了一些。
整整三日，于尽都没有来，谢兰因从圣驾回銮的第二夜就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寝殿里看书，到第四夜，窗外久违的响起敲击的声音。
谢兰因半倚在美人榻上，看都不看那边一眼，语气淡淡说道：“自己进来。”
窗户被从外面推开，有人翻窗而入，三两步便到了谢兰因面前，单膝跪下：“殿下。”
谢兰因还是一副专注看书的模样，玉手纤纤翻动着书页：“殿下？原来，于公公还知道有我这个殿下。天南围场之行，于公公见到了不少千金花颜，怕是都快忘了有我这个人吧？”
于尽无比痴迷她这副因为自己生气的模样，眼底翻涌着暗潮：“奴才不敢，奴才只想伺候殿下一人。”
“伺候？”
谢兰因轻轻问道：“你想怎么伺候我？”
于尽没有说话，寝殿瞬间陷入了寂静中。
谢兰因心里清楚于尽这个疯子在打什么主意，白净的耳朵尖微微泛着一点薄红：“你不必说了。我问你，此次春猎将近一月圣驾才回銮，在天南围场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尽早就想好了说辞，说道：“春猎第三天，多名刺客混入天南围场，意图行刺。事出突然，围场一片大乱，事后又要追查幕后之人，所以才耽误了时日。”
闻言，谢兰因才懒懒的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于尽。
果不其然，他已经换上了绯色官袍，着黑色梁冠，清晰深刻的轮廓被这样艳丽的绯红一衬，无声透着几分邪异的妖气。
谢兰因一眼便看出于尽脸色过于苍白，这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看着在自己佯装无事的少年，生气是生气，但又莫名的发不出火来。
低头重新翻看手中的书页，谢兰因也不说话，而于尽依旧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热烈的几近疯魔。
片刻之后，谢兰因慢条斯理地说道：“衣服脱了。”
于尽从未想过会从谢兰因口中听到这话，当即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仿佛燃起了幽幽野火，疯狂的燎原成片。
他看向谢兰因，贪婪成性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寸：“奴才，遵命。”
于尽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修长的带着伤疤的手先是解开腰带，然后是绯红色的官袍，雪白色的中衣。
衣裳随意的堆在地上，劲瘦却肌理分明的身体展露了出来，后背流畅漂亮的肌肉微微绷紧，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深处的孤狼。
“殿下，奴才脱好了。”于尽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谢兰因这时候反而淡定自若地很，她的视线首先落在那雪白中衣上，洇出的几点血迹清晰的映入眼帘，随后她才幽幽看向于尽。
这具身体，她上辈子见的不多，总是在被折腾得很了，神思恍惚之际才会看到。
谢兰因并没有细细打量，目光很快便被少年身上缠着的纱布吸引了过去，她略微坐起身，伸手覆在纱布上，指尖慢慢的移动，最后在血迹洇的最深最深的位置停下。
于尽呼吸有些沉，他低眸看了看那只手，又忍不住去看近在咫尺的谢兰因，喃喃道：“殿下……”
谢兰因挪开手指，看着指间沾染了淡淡血红，只觉得像是从她的身体撕裂了一角，流出了同样鲜红粘稠的东西。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手指狠狠的在裙角上擦了几下，生气道：“你出去！出去！”
于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三年在宫中他已经练就出了百般手段，可他在谢兰因面前仿佛依旧是那个肮脏低贱的少年，所谓的狠辣和不择手段，永远都不会对着她。
但同时，他高兴的快要疯了，十二岁的谢兰因美丽娇纵，却有种空空的感觉，是他觉得可以够到的。
而十五岁的谢兰因，于尽莫名有些拿不准了，现在的谢兰因沉静优雅，甚至有些捉摸不透的莫测，于尽已经不敢想象，再有两年，他的殿下会是怎么样的勾魂摄魄！
于尽靠近过去，声音嘶哑的低沉：“殿下生气什么？是生气奴才不告诉殿下这件事？还是生气奴才受了伤？”
谢兰因淡淡垂眸，居高临下看人的模样清冷而又艳绝，勾着于尽心底苦苦压制的野兽。
她伸手再次按在于尽的伤处，这一次用了几分力：“疼吗？”
于尽额角的青筋微微挑了挑，呼吸更加的粗重：“奴才没事。”
谢兰因看他这样不老实，更加用力：“我问你疼不疼？”
于尽这才恍惚明白谢兰因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有些示弱地说：“疼，殿下。”
谢兰因若无其事的移开手，沾了血的手指落在于尽的脖颈下，轻轻擦着那些血迹：“怎么受伤的？”
于尽感觉到那微热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来回滑动，微凸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目光暗沉得厉害：“救驾。”
谢兰因猜到了，也只有这样以命相博，才能得到昭帝的宠信，不过这件事到底是于尽顺势而为，还是幕后主谋贼喊捉贼，那就不好说了。
“刺客的事，和你有关吗？”谢兰因挑了挑唇角，在于尽准备回答时，不紧不慢地提醒他：“想好了再说，你应该不想惹我生气吧。”
于尽听出谢兰因的意思，沉默半晌，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抓住那只在他脖颈上作乱的手，掌心的柔软细腻瞬间便让于尽如同火燎般的沸腾起来。
“殿下……”
于尽的目光灼热而又深邃，仿佛要将谢兰因拉入那万劫不复的漆黑深渊：“奴才若是说了，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谢兰因微微靠近他，另一只手拽住他垂下的帽绳，柔媚轻语：“于公公，想要什么好处。”
于尽任凭心底的渴望疯长，将谢兰因的手按在他受伤的地方，他想用他的血，他的一切，彻底弄脏他的殿下。
“殿下。”
谢兰因看他这样发疯，连受伤的地方都不顾，有些不想陪他玩了。她挣脱了一下没挣开，正要呵斥他放开，便听到于尽唤她。
“什么事？”谢兰因问道。
于尽声音压得极为嘶哑，仿佛要将那高高在上的月亮拽下来，吞吃入腹。
“奴才想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