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既然决定做这么危险的事，还要瞒着老太太。
那她这个大人横竖就必须在场。
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她也好替孩子们挡一挡。
四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会儿。
可惜今日拾粪的收获并不怎么样。
白姨娘受到打击，渐渐地没了兴致。
她眼看日头偏西，就说，“不然咱们回吧。”
“回去还要打水、准备晚饭呢！”
舒然等的就是这一刻，忙道，“距离天黑还早。”
“我们三个还想多玩一会儿。”
舒荷虽然不知舒然意欲何为。
但还是果断附和道，“是啊，姨娘今日辛苦了，先回去歇息。”
“我们再玩会儿，保证天黑前就回去。”
舒子睿看了眼两个姐姐，也说，“对对，姨娘辛苦。”
“我跟大姐姐二姐姐一起。”
“我肯定能保护好她们两个！”
白姨娘在这三个孩子面前真是毫无还嘴之力。
她看这片山林也是他们平日经常来的，勉强放心。
但还是叮嘱道，“你们可就在这附近玩。”
“千万不敢往那深山里乱走！”
姐弟三个忙不迭点头，模样都无比乖顺。
目送白姨娘拐上下山的路，背影看不见了。
舒荷跟舒子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一下子都活泼起来。
舒荷搓着手跃跃欲试，“大姐姐，咱们要做什么？”
“你把姨娘支开，是不是想现在就去掏蜂窝呀？”
舒子睿已经在撸袖子了，“我是男子汉。”
“掏蜂窝，我肯定冲在最前面！”
只听嘣嘣两声脆响。
舒然在两人额头上各弹了一指头。
“都想什么呢？”
“我说是要提前做准备，那肯定要做。”
“走，咱们去找东西。”
舒荷、舒子睿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跟上舒然。
“找什么呀？”
“嗯……”舒然心里早有清单，掰着指头细数：
“蒲公英、桑叶、野枸杞子。”
“还有这个时节盛开在树荫下的小菊花。”
舒荷蹙眉思忖道，“大姐姐说的这些咱们都常见。”
“为何特地把姨娘支走，才又折回来找呢？”
舒然这才说了要给舒老太太准备惊喜的计划。
“既然北地没有茶树。”
“暂时咱们又见不到买卖茶叶的商队。”
“就想着，不如自己做。”
舒子睿有些疑虑，“可是大姐姐说的这些……”
“真的能当茶饮么？”
舒然说，“当然可以了。”
“而且只要搭配得当，味道还挺不错呢。”
夏日的山林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姐弟三人一路边走边找。
不但得到了舒然列举出的几样。
还摘了黑、红、白三种颜色的野生小莓果。
他们仨在摘果子的时候就吃了个够。
剩下的分成两份。
一份拿回家吃，另一份准备晒成果子干。
半人高的草丛中，还能找到野艾草。
因为被其他野草抢夺了营养，这里的艾草往往长得并不高。
藏在草丛中，要仔细看才能发现。
好在艾草的叶形和气味都很特殊。
要辨别它们并不难。
舒然教会两个小的如何辨认艾草后。
他们就爱上了这种从乱草中发掘艾草的感觉。
直到地上已经有一大堆艾草，舒然叫停时。
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停了手。
舒然说，“这些就够用了。”
她明白大自然的馈赠可不是无限的。
够用即可，绝不浪费。
舒然拿出随身带的草绳，将艾草扎成一捆。
刚才摘的时候不觉得。
现在看真正是无比巨大的一捆。
舒子睿倒是想自己一个人帅气地背起来就走。
但他默默衡量了一下。
很不情愿地确定，以自己年仅八岁半的力量，怕是不行。
“这么重，不然我背着，你们从后面抬……”
他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舒然单手拎起了艾草。
然后轻松一甩，就扛在了肩膀上。
舒子睿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这这！
他扭头看舒荷，却发现二姐姐一脸淡定。
完全没有表现出意外。
舒然扛着艾草，回头一笑，“走啊。”
“这些东西都得晾晒起来，咱们才能回家！”
舒子睿梦游一般地跟上去。
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就是他自己不正常？
莫非大姐姐从前就力气大，是他一直没发现？
三人继续往山上一处阳坡走去。
这里是小灰灰的领地范围，也是舒家姐弟的秘密基地。
尤其是那片裸露地表的岩石地面。
阳光好的时候，一日能暴晒三四个时辰。
是个绝佳的晾晒场。
之前舒然家的木耳、香菇都是拿到这儿来晒的。
有小灰灰帮忙看着。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别想靠近。
舒家姐弟抓紧时间，将所有东西摊开晒着。
好不容易忙完了，三人都累的够呛。
下山时，舒荷才想起来问：
“大姐姐要那么多艾草作甚？”
“这么多，总不是要喝的吧。”
舒然笑着卖了个关子，“这个啊，等它们晒干了。”
“你自然知道。”
舒子睿回头看了会儿，说，“刚才怎么没见小灰灰啊。”
舒然猜测，“可能是孩子大了。”
“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吧。”
次日天刚亮，舒家人就出门了。
流放营里的其他人最近一个赛一个的勤快。
舒然刚走到自家地头上。
就看见别人家都已经开始干活了。
之前沤的农家肥已经能用了。
这些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在一片感人的气味中奋力干活。
舒然起初还频繁犯恶心。
也许是“久不闻其臭”的原理。
渐渐的，她哕着哕着也就适应了。
就在大家干活时，秦浩来了。
他刚走到近前，脚步就猛地一顿。
甚至连他脸上的大胡子都抖了抖。
“这什么味儿？！”
“你们这是把谁家的粪坑搬来了吗？！”
张娘子拄着锄头，看似客气道，“大人明鉴。”
“咱们这是在施肥呢！”
“众所周知，这最简单的肥料就是粪肥。”
“哦，再简单点说，就是屎……”
秦浩皱眉，摆了摆手，想扇走鼻端恼人的气味。
“我知道那是啥，不用你解释。”
“我过来是有事跟你们说，都先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