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仍有传说，诸葛家自家私藏了不少大矿的线索。
所以历代帝王、甚至是各路有权有势之人，都没有放弃找寻诸葛家后人的踪迹。
诸葛襄自出生起就躲躲藏藏，隐姓埋名。
除了身边自小由诸葛家养成的亲随，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他从在北地看到凤凌时，就察觉此人不简单，并产生了防备之心。
之后，他还专门了解了凤凌的身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凤凌明明已经落难此地。
竟然仍有本事查出他的来历！
而此时此刻凤凌提出的那些条件，也足够让他动摇。
诸葛襄埋着头一言不发。
凤凌也不着急，这么大的事儿，总得让人家想清楚。
他起身踱步，走到面壁正要转身时，忽然皱了下眉头。
舒然捕捉到了这个细微变化的表情。
看周围无人注意这边，她极其小心且小声地问，“不舒服？”
凤凌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道，“没有。”
舒然却没那么容易放心。
因为她从爆炸的那个岩洞出来时，就发现凤凌的状态不对劲。
他好像有些疲惫。
还有他抓住她手腕一起走的时候。
同样跟岩洞里一样近的距离，她却发觉他的呼吸不如那时候沉稳绵长。
所以这会儿她的注意力频频放在他身上。
才能发现别人所看不见的那点细微变化。
另一边，审讯还在继续。
为了能更好判断出诸葛襄所说的真实性。
从诸葛襄开始答应谈判时，他的那些手下也被黑衣暗卫带走。
放在另一处相互看不见的地方单独询问。
这也算是给诸葛襄一点压力。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权衡利弊。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直面凤凌，自嘲地笑道：
“虽然除了这一次，我没怎么跟你打过交道。”
“但说来也奇怪，我竟然感觉对你很有信心。”
“明明你目前还是个困在这儿的阶下囚。”
“我却认真的想了，有一日你真能回到京城。”
“真的有本事撤销秦凤朝廷对诸葛家的追踪令。”
“这样的可能性将有几成。”
凤凌反问，“那你认为，能有几成？”
诸葛襄说，“比五成略多一点。”
他咧嘴一笑，眼神里是赌徒的狂狼。
“不过这对我诸葛襄而言已经够多了。”
“足够让我愿意押上性命，跟着你赌一把。”
凤凌也笑了，“押上性命？诸葛家主还真敢说啊。”
诸葛襄笑道，“凤三公子要做的事，本就要以性命相搏。”
“我与凤三公子合作，就算不想搏命。”
“怕是也由不得我吧？”
私开铁矿，本就是家族连坐的死罪了。
谋反更不用说，只要追随并参与的人，横竖也难逃死罪。
所以诸葛襄无论是自己做，还是跟着凤凌做。
在掉脑袋的风险这方面都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诸葛家历经各个朝代变迁，被各路势力围追堵截，在夹缝中勉强活下来。
如果能借着凤凌的帮助，在秦凤国一朝暂时得以喘息。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诸葛襄与凤凌暂时达成了一致。
他坦白地说，“从这里再往西走越过这一层山脉，还有一个矿。”
“里面有石炭和火油。”
舒然蓦地抬眼看着诸葛襄，这个发现可了不得！
秦凤国把直接开采出的煤炭块叫做“石炭”。
而地层下的石油，则被称作“火油”。
这两样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再加上一样铁矿，今日这收获堪称石破天惊啊！
凤凌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距离这么近么？”
诸葛襄点头，“石炭矿与如此大的铁矿靠近伴生。”
“的确极为罕见。”
凤凌抬手，示意谭栓才给诸葛襄松绑。
这时有个黑衣暗卫回来，在凤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大概意思就是，诸葛家那些手下嘴都硬的很，什么都不说。
不过暗卫用这边诸葛襄说的部分内容，去试探这些人。
从他们的反应判断，诸葛襄应该是没有撒谎。
诸葛襄虽然听不见凤凌那边都说了些什么。
但他心里也能猜到个大概。
“凤三公子要是没有什么疑惑了，那就放了我的人。”
“然后咱们成交？”
凤凌对暗卫说，“去把人都放了。”
诸葛襄满意地笑着说，“其实啊，不只是凤三公子肯相信我。”
“我也相信凤三公子。”
“毕竟，你我如今各自掐着对方的秘密。”
“还都是掉脑袋的秘密。”
凤凌对此不置可否，又问，“从这出去，你可知道要怎么做？”
诸葛襄说，“既然一时半会还得在北地过活。”
“那我就还是流放村的宋襄。”
舒然说，“流放村的人最近一直在找你。”
“还到我们住的地方挨家挨户的搜。”
诸葛襄抱歉地望着舒然，“对不住。”
“因为我的安排，给舒大姑娘添麻烦了。”
舒然淡淡道，“为达目的，诸葛先生应该没什么不能利用的吧？”
诸葛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否认的。
既然眼下诸事已经尘埃落定。
凤凌让人先送诸葛襄等人离开。
人走了之后，谭栓才不放心地问，“光送出去就行了？”
“不用叫人继续看着他们？”
凤凌问，“若你卧薪尝胆，花费数年之功。”
“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舍得就这么走么？”
谭栓才摇头，“那当然不行了！”
他想通了关窍，咧嘴笑道，“这两个矿又没长脚。”
“姓诸葛的要想跑路，总不能把整座山头都搬走吧？”
舒然看着凤凌，心里总有些惴惴难安。
“下来了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要没别的事，咱们也赶紧上去吧。”
“好。”凤凌答应着，刚站起来，身体却猛地一歪。
还好舒然和谭栓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没让他摔倒。
众人看见这一幕，眼神都有些担忧。
凤凌却自己站稳了，说，“刚才坐久了。”
“腿上血脉不畅罢了。”
“你们先走，我想在这附近多看看。”
暗卫们听了，打量凤凌的面色不似有异。
这才放心地抱拳道，“属下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