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看了眼京兆尹，慢悠悠道：“京兆尹大人不先去勘察勘察案发现场么？”
这本是京兆尹该做的，但他此时明显被安公公牵着鼻子走了。
他楞楞地点了点头，道：“是，是，公公随臣这边走。”
因为是案发现场，京兆府的人已经控制住了，仵作也在敢来的路上了。
安公公在皇宫里什么样的事情没碰见过，所以也就没把方才老鸨说的死状凄惨几个字放在心上。
可直到到了房间里看到死者的模样，安公公才觉得说凄惨都有些轻了。
这是……生生被虐玩至死的啊！
他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京兆尹看到这样子，一时间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三具女尸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了，浑身上下都没有干净的地方，全是秽物和血迹，腰腹间还有砸击的拳头印，青红一片，膝盖和脚踝被硬生生掰弯，地上还被揪断了大把大把的头发，就连下体……
总而言之，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这个场面看起来渗人的很，绕是京兆尹见多了死人，也有些看不下去。
他心里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正义感，咳了一声，拿捏着官腔询问：“仵作何在？”
身边的衙役应了一声，“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顿了顿，他欲言又止了一下，随后开口：“钱夫人和漪公主也在来的路上了。”
京兆尹刚生出来的那些正义感瞬间没了，这是要跟权势做斗争啊。
他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安公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安公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死者身份都调查清楚了么？”
京兆尹忙看向衙役，衙役明显还没来得及调查，告了罪之后下去调查去了。
安公公没好气地看了眼京兆尹，不禁怀疑京兆尹这官职是怎么爬上来的，还不如一个衙役有胆识一些。
安公公嫌弃的目光自然没被京兆尹漏掉，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好吧？
刚调任来京城的时候他也是满腔抱负的，只不过在京城这么多年，看淡了权势，早就被京城磨平了棱角罢了。
他也不想这样啊，但京城处处都是权贵皇室，他哪个能得罪的起哦？
京兆尹心里有苦不能言，但案子还是得查的。
两人不想在这房间继续待着，便下了楼。
楼下，衙役给两人准备好了椅子。
京兆尹笑嘻嘻地迎着安公公坐下了，他倒是也想坐，只不过还没碰到椅子，老鸨就哭着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官老爷啊！大人啊！草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如今出了命案，日后草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还请大人一定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京兆尹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虽然左相府的人还没来，但他已经预料到了今日这案子只怕不好结了。
毕竟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左相府，这是要强逼着他站队啊？
只怕陛下在派安公公过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左相府会来人以权压人吧？
还是陛下深谋远虑思考的周到啊！
京兆尹一脸苦色，刚打发走老鸨，还没来得及坐下，仵作就来了。
京兆尹没好气地抬手指了指房间的位置，道：“先去验验里面的三具女尸。”
安公公顿了一下，在仵作上去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漫不经心地看着京兆尹，问道：“说起来，今日这主人公可不在啊？”
京兆尹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安公公说的是钱府的公子。
他讪讪道：“早上老鸨报案的时候，钱公子就被左相府的人带回去了，京兆府的衙役被拦在左相府门外不让进，臣这才去皇宫请示陛下去了。”
闻言，安公公瞪大眼睛：“那还不快去把人给抓回来？让凶手跑了，这件案子结不了案，咱家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京兆尹一脸苦瓜色，“臣已经派人去请了。”
这不是顺道把钱夫人和漪公主都一道请来了么？
安公公倒是不知京兆尹的心理，只听到有人去抓了，便没再多管了。
京兆尹站了一会儿，总算没烦人的人了，寻思着自己这下总能坐了吧？
谁知道还没坐下，钱夫人等人就到了。
“谁要告我左相府？”
京兆尹这下是彻底不能坐了，忙笑脸凑了过去，“怎么还把钱夫人和漪公主给惊动了，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劳驾钱公子来一趟便是，您说您这不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漪便不耐烦地掀了眼皮，“谁要状告大西驸马？”
京兆尹默了一下，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老鸨。
要不怎么说这位老鸨胆子大呢？
连左相府的公子和大西的驸马都敢直接报案，也不怕日后左相府找她的麻烦……
许是看出来钱夫人一来就给下马威，安公公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笑着开口：“哟，钱夫人好大的威风啊，倒是让咱家给吓着了。”
突然听到公公的声音，钱夫人浑身恶寒了一下，不过在看到安公公的这张脸后，她面上的神情皲裂了一瞬，随后咬紧了牙关。
“怎么连安公公都给惊动了，这群人也真是不懂事……”
安公公笑了笑，“他们懂不懂事咱家不知道，但咱家清楚，钱夫人这可是真的不懂事了。”
说到最后，安公公的眼神已经有些泛凉了。
钱夫人咬了咬后槽牙，眯着眼看安公公：“怎么？安公公是要跟左相府作对不成？”
以往先帝在，这安公公对左相府也是要几分尊敬的，何曾给过她脸色？
如今女帝登基，这安公公是愈发不给他左相府面子了！
果然奴才还是奴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今日若是不教训一番，只怕让外人瞧见了还要笑话左相府呢！
钱夫人冷下眼，刚想开口，就看见安公公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随后她脸色一变，直接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但在看到那块令牌之后，直接下意识地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效果达到，安公公眯着眼看向钱夫人：“钱夫人方才说什么？咱家好像没听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