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师一走,废柴马上喊起来:“我手机呢,我手机呢?”
她妈把手机递上,“这儿呢,什么事这么急?”
废柴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然后就像皮球一样泄了气。
她的这副“尊荣”,一定没给尤老师留下什么好印象……
那边的大丫看在眼里,哧哧笑了起来,“别照了,你刚才昏睡时,那呼噜声就足以把尤老师吓跑了。别忘了,人家尤老师可是s城最厉害的法医,不知道多少美女都等着嫁给他呢。”
废柴的妈妈白了大丫一眼,“我们非非,那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呼吸才沉了一点,你怎么说话的?等我遇到你妈,我让你妈好好揍你一顿。”
当妈的,无论孩子怎么样,都是最大的宝贝,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好。
说起来李废柴和王大丫,两个人虽然是工作后才认识的,可是后来却发现二人的妈妈竟然是老同学。
大丫的爸爸因公殉职,废柴的爸爸是个画家,天天在外面的“花丛”中寻找艺术灵感,从不着家。
两个妈妈都等于单身,一见面,先是互相倒苦水,后来是寻找排遣的方法,一起报旅游团,一起跳广场舞,打麻将,又认识了一群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们,没有男人,倒是乐得自在,乐山乐水,乐天乐地。
两个妈妈虽然关系好,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当儿女亲家,说白了,都是因为对自己的孩子看得高,左看好,右看还是好,硬是把仅仅过了及格线的孩子,看成了满分,那,对方家的自然就配不上自家的了。
“对了,你说看到个什么老太太,那是怎么回事?”大丫记得刚才废柴说过的话。
“我感到车撞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车前的路中间,放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太太。你怎么会没看见呢?”废柴觉得疑惑。
“我一点都没看见什么老太太,当时路上灰尘特别重,突然有个渣土车冲出来,好在我反应快,不然这会,估计咱俩就躺冰柜里去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大丫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在那辆渣土车出现以前,他甚至连一点发动机的声音都没听到,也没看到尘土中有任何影子,那渣土车,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我没看见渣土车。”废柴仔细回想,可是除了那个诡异的老太太,和一团强烈的光,她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当然看不见,你一上车就睡着了,到医院才醒,我没听见车的声音,估计就是被你的呼噜声吵的。”
废柴当时的呼噜声的确有些大,加上那天太阳太强了,照得大丫都有些走神。
“那渣土车呢?”废柴问。
“渣土车车速挺快,后车厢蹭到我们的车,开车的是个中年男人,附近工地上的。后来尤老师就来了,他去x大学主持一个研讨会,正好经过,就帮着把你一起送医院来了,报了警,交警去处理了,估计那车超速了。”
“那这么说,难道是我做梦梦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太?”
“你从头至尾,都在睡觉啊,我没看见你醒过,怎么会见到什么老太太。”
“尤老师好像知道那个老太太呢。”废柴百思不解,大丫说自己没醒过,怎么会看见路中间的人呢。
“呦,小姑娘,你不会是做了一个现场梦吧?”旁边有个中年女人听见他俩的对话,插了一嘴。
“现场梦?是什么?”废柴扭头看那女人,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就是你做梦发生的地点,就是你当时身处的地方。”女人拉了拉自己的毛衣,身体往后退了退,像是要离废柴远一点。
想了想,她又把头探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以前有个朋友,在意大利工作,因为派出去的公司很有钱,她又是个管理人员,所以一人单独租住了一套两居室。”
那女人喝了口水,“罗马的房子,你知道的,都是老房子。我这个朋友平时住一间大房间,那间小一点的,就一直空关着。”
“后来她妹妹到罗马旅游,就住在她那间小房子里。这个妹妹从小娇气,有些认床,睡不踏实,她的那个房间临街,街上总有车驶过,她半睡半醒,总有光从窗帘缝隙中闪过,她睡不好。”那女人看着废柴的眼睛,似乎特别遵守墙上“安静”的规定,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废柴才能听到。八壹中文網
大丫见邻床的女人在和废柴说话,没有在意,女人和女人之间,从陌生到熟络,有时只是一个包包的距离。
当然,在废柴这样的穷人这里,“包包”只能是“肉包”、“菜包”或者“面包”……
可是废柴,却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中,像是有厚厚的帘幄缓缓拉上,渐渐暗沉。
“路上的车灯一闪,就把妹妹惊醒,她纠结了一会,起身想去把帘子拉严实,可是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女人的头顶,有一只黑蛾子飞过,她看也没看,头顶似乎张了眼睛一般,把它抓下来,在手心捏碎。
“什么?”废柴仿佛又回到了在宿舍里看恐怖片的时候。
“她拉帘子的时候,从缝隙中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穿着雨衣,手里拿着手电筒,冲她笑着,可是她那个房间,在三层呢。”那女人狡黠地冲废柴眨了眨左眼。
“啊?”废柴惊出了一头汗,她往后躲了躲。
“哈哈哈哈……”那女人突然笑起来,“看把你吓的,这个妹妹不过是做了个梦,那街上车灯闪来闪去,总照着她眼睛,她就做了个有人拿着手电筒,飘在外面的梦。”
“哦哦,吓死我了,这个就是现场梦啊。”废柴拍拍自己的胸脯。
“是啊,现场梦就是人没睡踏实,做的梦还和没睡时的情景一样。”女人直起身体,看了看自己的头顶的吊瓶,还剩最后一点底子,药水汩汩地冒着泡,里面像有条垂死的金鱼。
“不过,那房子,后来我朋友就不住了,她退了房,去和普通员工挤宿舍去了。”女人说话的语气轻轻松松。
“为什么?”废柴的神经又有些绷住了。
那女人左右看了一下,更贴近废柴的耳朵,“后来我朋友的妹妹走了,我朋友总听到半夜里隔壁房间有什么动静,有一天她夜里去洗手间,就看见里面亮着微弱的光,那光还在动,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啊?”废柴的惊呼被生生给吓回去了。
“后来听邻居说,怪就怪她妹妹做的那个现场梦,物理还是医学啥的,不是说过吗,做梦是脑电波,脑电波其实就是种特殊的物质。一做现场梦,梦就成了个通道,把那东西给放进来了。”
女人说完,抬头发现自己的药水没有了,她喊了起来,“哎哎哎,护士,我这个药水没了,拔针了。”那女人边喊,边跳下床来,用不打针的手收拾东西。
护士过来给她拔针头,在手背针孔处贴了一个药棉。
药棉贴好了,那女人东西也收拾好了,她风风火火地走出去。
废柴看看那张空床铺,那枕头上,还留着那女人头的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