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大吉殿的宫道上,李愔反复琢磨,也没有想通自家老爹为什么会突然让自己去巡察赈灾。
他心中暗想:看来,得需要尽快找个谋士帮自己参详。
转过一道宫门,来到立政殿前,李愔看到两个小萝卜头,正在一群宫女的陪同下玩闹。
两个小萝卜头见到李愔后,停下脚步,走过来向李愔行礼,齐声道:“见过六哥。”
年长的小女孩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年幼的是李乐嫣,目前还没有封号,两人都是文德皇后所出。
李愔上前将李乐嫣抱起,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嫣儿有没有想六哥?”
李乐嫣才四岁多大,根本不记得李愔是谁,一脸紧张地看向姐姐晋阳公主。
“六哥,你快把嫣儿放下来,要不然她会哭的。”晋阳公主急忙劝道。
李愔一脸尴尬,马上把李乐嫣放了下来。
这位可是自家老爹的心头肉,要是今天真把人给惹哭,他说不定还得禁足一个月。
双脚刚接触地面,李乐嫣便立刻跑到晋阳公主身后,歪头偷偷打量李愔。
李愔摸摸鼻子,有心缓解一下气氛,又笑道:“你们在玩什么呢?要不六哥陪你们玩会儿。”
听到这话,李乐嫣迅速摇头,晋阳公主也拒绝道:“不要。”
李愔有些意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晋阳公主看着李愔,一板一眼地答道:“父皇说过,六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账,让我们不要跟六哥玩。”
话音落地,四周宫女、内侍的肩膀皆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努力憋笑。
李愔的脸色变幻不定,见晋阳公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他嘴角抽动,发不出火来。
自家老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啊!
许久,他轻轻吐了口气,脸上恢复笑容,“既然这样,你们就自己玩吧,以后六哥再陪你们玩。”
“嗯。”晋阳公主点点头,拉着李乐嫣迅速跑远,宫人们急忙跟了上去。
知道自己被两个妹妹嫌弃后,李愔摇头叹了口气,一脸郁闷地往大吉殿走去。
…………
大吉殿内,杨妃身着浅绿色襦裙,正在翻阅一本佛经。
“娘娘,蜀王殿下来了。”宫女禀报道。
杨妃面露喜色,放下佛经,起身说道:“快让他进来。”
李愔回长安后,直接被李世民下令禁足,她也没能见到李愔,母子二人已经快有一年时间没见面。
李愔走进大吉殿,就看见杨妃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
他大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孩儿见过阿娘。”
杨妃拉住李愔的手,眼中有点点泪光闪烁。
“让娘好好看看你。”她一边打量着李愔,一边说道:“长个了,也变壮实了。”
李愔听得鼻尖一酸,说道:“孩儿不孝,让阿娘担心了。”
杨妃拉着李愔坐下,说了会儿闲话后,疑惑道:“不是还有两天才结束禁足吗?你怎么会进宫里来?”
李愔听到杨妃还记得他禁足的期限,心里愈发泛酸。
他笑着解释道:“父皇有事召孩儿入宫,孩儿才入宫的。”
听到李愔并非私自出府,杨妃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埋怨道:“你说你这孩子,好好的益州都督就这样被免了,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不可再一心沉溺于游猎。”
李愔却不在意,反而宽慰道:“孩儿倒是觉得不错,兄长去夏州之官,孩儿正好回长安陪阿娘,免得阿娘挂念。”
他口中的兄长,乃是指吴王李恪,此时正在夏州任夏州都督。
“你这孩子。”杨妃戳了搓李愔的脑门,笑骂道:“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
骂归骂,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责备之色,反而满是笑意。
又过了半刻钟,李愔才向杨妃说起要去巡察赈灾的事。
“过两日,孩儿要和莒国公一起去岐州督查赈灾事宜,今日特地来向母妃辞行。”
“这才刚回来,就又要出去。”杨妃很是不舍,又关切地问道:“你这次又要去多长时间?”
自幼长于深宫的她心里清楚,这长安城就是一个旋涡,出京之官其实对李恪、李愔有益无害。
可人生最怕离别,她膝下无女,每次李恪、李愔离京出行,她都非常不舍,盼望着他们能早点回京。
“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李愔估算了一下时间,答道。
听到时间不长,杨妃眉间的忧色瞬间散去大半。
她想了片刻,叮嘱道:“大水之后容易滋生疫病,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娘也不求你建功立业,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李愔笑了笑,答应道:“阿娘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大吉殿呆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愔才起身出宫。
临走前,杨妃让将一些贵重药材交给李愔,让他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
之后的两天,李愔并没有出府,而是一心照料白菜幼苗。
杨纪见到李愔如此重视,也跟着上了心,特地挑了几个农家出身的侍卫负责照看。
“殿下,马匹已经备好了。”杨道整身穿皮甲,腰跨横刀,大步走进前厅。
等侍女帮自己系好腰带,李愔才转过身,说道:“那好,我们走吧,免得莒国公久等。”
他又看向杨纪,吩咐道:“菜园里的那些菜苗,你要给我照看好了,有什么情况,务必要迅速传信给我。”
“奴婢领命。”杨纪可不想被卖去口马行,急忙答道。
李愔和杨道整走出蜀王府,骑上自己的坐骑。
正要走时,李愔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蜀王府。
杨纪带着几名侍女,正站在门口送行,见李愔的目光望过来,马上面露笑容,朝李愔挥手示意。
“殿下在看什么?”杨道整感到奇怪,便开口问道。
李愔看着门口的杨纪,意味深长地说道:“等我们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唯唯诺诺,生怕被猜忌,从而步步退让,甚至故意自污名声。
杨道整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李愔没做解释,笑着看他一眼,策马扬鞭,马蹄声哒哒作响,往开远门绝尘而去。
这大好江山,他也要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