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统领。”王守则拦住了商路。
商路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对方才想起对方是谁来。
“是守则啊……”他似在感叹。
若无慕容煜在,王守则定会给商路来一个熊抱。是以,王守则只能克制地朝商路抱拳珍重行礼。
好在慕容煜也不是个不识趣的,道了句:“想来王统领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去那边茶楼等你。”便大步朝他所指的那个茶楼走去。
“你怎么来了?”商路问他。
王守则道:“听了您回来的消息,便直接寻来了。”
“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商路问他。
王守则回道:“一切尚可。”他顿了顿问商路:“您可有空?我请您喝酒。”
“酒就不必了,我请你喝茶。”商路说着便朝慕容煜去的那个茶楼走去。
王守则见状犹豫了一下问:“他为何会和您在一起?”
商路道:“此事说来话长,也不便多说。”
王守则一听这话便识趣地不再多问,而是道:“您要不随我回都尉府吧?兄弟们都想您了。”
商路笑了笑并未说话。
最后,商路还是被王守则拉着去喝酒了。
和王守则坐在一处喝酒,商路还是开心的。
二人像从前那样,直接用碗喝。那架势,就跟喝凉白开似的。
商路记得王守则的酒量不怎么好,喝到最后,便劝王守则少喝点。
王守则却道:“好不容易与您坐一处喝酒,这酒我一定要喝个痛快。”
王守则这种喝法,岂能不醉?喝到最后,这么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伏在桌上痛哭。
“兄弟们一直在找您啊,您到底去哪了啊?”
“当初是您说的,有什么难处大家共同面对,怎么到了最后,兄弟们都在,您却不在了?”
“是那阉人害了您啊!都是那阉人害了您啊……”
商路见状,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守则,你喝多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卑职没醉!”王守则挥开商路的手,直起身来嘟囔道:“您回来就好了,您回来了兄弟们就不用这般不憋屈了。大人,您知道有多讽刺吗?那阉人前脚害了您,后脚就抢了都尉府的指挥权……”
“都已经过去了,”商路低声道。
“大人……”王守则抓着商路的胳膊道:“您得随卑职回都尉府,今日说什么您都得随卑职回都尉府……”
“嗯,我送你回都尉府。”商路说着便要将王守则扶起来。
王守则还能记着自己,商路心中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不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只能让他过去。若是再提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商路付了酒钱,架着王守则走出了酒楼的大门。
却见慕容煜靠着一辆马车,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商路不禁皱眉,看着慕容煜没有说话。
慕容煜走过来道:“想着他得喝醉,这不,给他雇了辆马车。”
商路深深看了慕容煜一眼,扶着王守则上了马车。
商路将车钱付给马夫道:“把人送到都尉府。”
马夫应了声:“晓得咧。”便驱马前往都尉府。
商路目送着马车离开,慕容煜与他并肩而战似笑非笑道:“都尉府的那群人对你还挺忠心的。”
商路转头看了慕容煜一眼幽幽道:“你当初直接跑来找我,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慕容煜收敛笑意看着商路无比认真道:“我既然敢去找你,那就不怕你杀我。你不杀我,那是我的一桩幸事。你若杀我,那也是我该杀。”
“你倒是想得通透。”商路面无表情道。
慕容煜忍不住苦笑。
不通透不行啊,当初既然敢那么做,那就得承担被商路杀掉的风险。
想来,若不是自己,以商路的能力还有家世,官途是一片坦荡……
文康四十五年夏
这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随着轰鸣的雷声以及瓢泼大雨,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于各个屋顶。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身穿都尉府官服的官差,紧追那道身影不放。
直到那身影闯入了一间民宅中。
就在都尉府的官差即将踏入那间民宅时,便听到一声惨叫,鲜血溅在了那纸糊的窗户上。
为首的商路一惊,一脚将门踹开,一眼便见到端坐在椅子上的慕容煜。
他的身后,是东厂的幡子。
而他的脚边,则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具尸体便是他们先前追的那道身影。
慕容煜抬眼看向商路,语带笑意道:“真是不巧了,商统领来晚一步,此人已被我东厂斩杀于此。”
“你为何在此?”商路冷声问道。
“商统领这不是明知故问?”慕容煜站了起来跨过那具尸体朝商路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后才道:“咱家在此,自是为了办案。只可惜……”
他往旁边让了让,好让商路看见那具尸体:“手下人办事不利,误伤了犯人的性命。”
商路深深看了慕容煜一眼,吩咐一旁的王守则道:“把尸体抬走。”
“慢着。”慕容煜朝身后一招手,东厂的幡子便挡住了那具尸体。
商路问他:“都督这是何意?”
慕容煜不紧不慢道:“这人是我东厂杀的,自然得由我东厂带走。”
“哦?”商路目光冷了下来,他沉声道:“若我执意要带走呢?”
慕容煜的笑容也冷了几分:“那就要看看商统领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二人针锋相对,无形的杀气充斥在这不大的民宅中。
最终,商路退了一步,冷声道了句:“我们走。”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间民宅。
待商路带着人离开后,慕容洲便来到慕容煜的身边低声道:“都督,可要将那商路……”
他的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慕容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洲啊,你除了杀人还能做些什么?”
慕容洲神色一僵,微微俯下身体,不再言语。
慕容煜又道:“都是文明人,这打打杀杀的有失身份。”
慕容洲忙道:“是卑职莽撞了。”
“行了。”慕容煜摆摆手淡声道:“时候不早了,也都累了,把尸体带上,回东厂。”
“是。”慕容洲应道。
回都尉府的路上,王守则不甘心地问商路:“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为了抓人,他们蹲了大半个月。
这眼见着就要把人抓到了,没想到半路上竟杀出个东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