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廷玉脸色微沉，道：“远山何出此言？虽然侯集名声颇差，但终究是我大寅功臣，若我等...”
说到这，他突然卡壳了！
一张老脸上满是错愕，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李远山说，自己这群人管不了？
毫不夸张的讲，在场这几个人足以左右朝堂的动向，甚至能够影响整个大寅。
最不济的李远山，都是掌管天下律法的大理寺卿！
他们管不了的人，估计没几个。
除了小皇帝和秦招远之外，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胡廷玉的脸颊抽搐了几下。
“这件事，是沈月遥干的？”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是小皇帝干的。他现在就是个傀儡。
也不可能是秦招远，如果他想弄死侯集，一句话就够了，何必那么麻烦？
别看侯集赋闲在家，但手中的兵权，却从未消失过。
右卫大将军！
大寅十二分之一的精兵，都在他手中，谁敢招惹？
恐怕，也只有沈月遥了！
这手段听起来，也像是沈月遥的作风。
她如果想整治一个人，从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
潜移默化之间，让敌人不知不觉落败。
就像上次对付世家，两篇文章，搞得满城风雨！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李远山，想从他那得到一个解释。
李远山正捻着一枚桂花糕，向嘴里送去。
感受到一片灼灼的目光，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诸位大人可千万不要说漏嘴！”
“那是自然！”
“远山放心！”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他们想知道原因，倒不全是因为好奇。
还因为，能够提前知道一场风波，或许能让自己，在未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李远山点了点头，就着茶水，将桂花糕咽下去，这才道：“事情，还要从书院工地上，刨出来的一具尸体说起...”
别看李远山为人古板木讷，在朝堂之上的政治智慧也不高，但在断案审查一途上，却是一把好手。
从前天沈月遥给他来信，让他把尸体的案子往下压一压，他就知道，沈月遥又要出手了！
而且，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铁定不会罢休。
身为大理寺卿的他，想要查一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从尸体的样子开始调查，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贪狼帮，紧接着，就顺藤摸瓜到了侯集的身上！
在听完了李远山的讲述之后，胡廷玉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两个大字。
活该！
活该侯集被人整治！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沈月遥？
自始至终，招惹沈月遥的人，有落得好下场的吗？
就算你不怕沈月遥，难道不知道秦招远最是宠爱沈月遥？
难道不知道书院是前面，还有‘皇家’二字？
胡廷玉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老夫敢断定，侯集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众人纷纷点头。
傻子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下面的人瞒着侯集做的。
但侯集依旧活该！
堂堂右卫大将军，偏偏喜欢和地痞流氓打交道，就算不栽在沈月遥手里，迟早也会得罪其他人。
想起侯集那张充满威严的脸，又想起他光溜溜的倒在血泊里，众人都不禁偷笑。
谁都没了再继续谈论这个傻子的兴致。
“胡相，今日该你会账了！”
“老夫昨日才会账，今日应该是远山才对！”
“分明就是虞大人...”
...
泾阳县，秦家大宅！
王信站在墙角，看着正在聊着侯集的沈月遥和毛骧，眼中满是恐惧！
他本以为，毛骧是个木讷老实的人。
可经历过侯家的事情之后，这种认识彻底颠覆了！
把侯集打晕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把花花绿绿的肠子，放在他身上？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他的衣服扒光？
侯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每天都会多好几个版本。
对于这样的效果，沈月遥极为满意。
如此一来，算是把侯集得罪死了！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把侯集得罪死！
最好，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一开始，沈月遥并没有想起侯集这个人来，现在，侯集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很尴尬，高不成低不就，很少有人注意。
而贪狼帮的时候，却是给沈月遥提了一个醒。
未来的侯集，是注定要造反的。
与他关系好的人，同样会人头落地，但与他关系差的人，当然会痛打落水狗！
沈月遥还记得，当初告发侯集，以及平定叛乱有功的人，都立下了不少功劳。
也就是说，与侯集关系越差，未来就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
虽然距离侯集造反还有几年，但自从沈月遥出现在大寅之中，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变化。
谁也说不好，侯集会不会脑子一抽，突然来一场造反！
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秦招远考虑。
至于侯集怎么想，就不在沈月遥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坐在书房里，听毛骧说完大街上的各种传闻之后，沈月遥笑呵呵的说道：“这些故事，足以放在天香阁说书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毛骧，这次竟然也莞尔一笑！
“王妃，想必侯集现在，也查出来事情的起因了，以他的心机，说不定会来告罪！”
沈月遥微微颔首。
毛骧这番话，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别以为毛骧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实际上，真正的毛骧，也是个鬼精鬼精的人。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记载的人，又有几个简单之辈？
如果毛骧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憨货，他也就不会成为朱元璋手下的一把尖刀，锦衣卫的指挥使了。
而侯集上门来告罪，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只要他查清出贪狼帮干的事情，就不可能找沈月遥来寻仇。
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人挑起来的。
而‘整治’他的人，又是摄政王的王妃，那么，他不低头也要低头了。
他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和秦招远发生冲突！
“来就来，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毛骧嘿然一笑，起身走出去。
沈月遥又将目光，投向墙角的李信。
这厮自从一进来，就在墙角站着，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