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侯家!
侯集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干的,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水...水...”
他一脸呼唤了好几声,在旁边伺候的大儿子侯英,这才说道:“爹,您受了内伤,大夫不让您喝水!”
侯集无力得摆了摆手。
昨天晚上毛骧那一拳,精准无比的杵在他的腰眼上。
肾脏受损,影响排泄,一旦水喝多了,恐怕整个人都要肿起来。
“水...”
看着父亲一遍一遍的呼唤,侯英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此仇不报,我侯家岂能善罢甘休!”
他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找沈月遥和毛骧拼命。
可父亲的病,实在是让人发愁。
这时候,侯集的二儿子跑进来,急吼吼的说道:“大哥,找到了!”
侯英连忙把他手里的罐子抢过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侯集面前。
“爹,这是家里找来的雪莲水,不会影响您的病情!”
侯集不等他说完,一把将罐子夺在手中,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
侯英心疼的脸上抽搐。
雪莲水,比黄金还贵,自家老爹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一大罐子喝了个干干净净的,算是把侯集的命给救了。
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理智也全都恢复了。
虽然已经过一整天的时间,他还是想不透,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沈月遥,哪里得罪了秦招远!
他至始至终都认为是秦招远想对自己下手,但是自己不好出面,才让沈月遥来找自己麻烦的。
平白无故挨顿揍,还被人扒光了,换做别人,气都气死了。
也只有像侯集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才能在表面上保持淡定。
但是他一直在颤抖的双手,也暴露了内心的愤怒。
“事情查明了吗?”
侯英将罐子接回来,放在一旁,道:“爹,事情都查清了,起因是汴京城的贪狼帮,见书院建造之时...”
他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最后,他恨恨的说道:“就算是贪狼帮的过错,大不了把狼头的命拿走便是,沈月遥那厮竟敢羞辱父亲!”
他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要爹您一声令下,孩儿立刻带着家将,杀向秦家,定把秦家人杀得干干净净!”
他满以为,受了这么大屈辱的侯集,会立刻答应他的请求。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侯集一巴掌打在侯英脸上:“你也知道是秦家,你是觉得我们侯家人口太多了是吧?”
侯集紧皱眉头,想了半天,才沉声道:“备马,为父要去秦家,向王妃告罪!”
侯英看着父亲,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爹,你病糊涂了?”
侯集一瞪眼,“胡说什么?!”
他想坐起来,可喝过雪莲水之后,虽然精神恢复了许多,可恢复体力却没有那么快。
双脚刚沾地,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好在侯英‘哎呦’一声,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侯集也是额头冒汗,吓得不轻。
他重新躺好,道:“英儿,你现在年纪太小,不懂朝堂之上的纷争...”
“而且那沈月遥可是秦招远的夫人,知道秦招远是谁吗?”
侯英有些幽怨的说道:“我知道。”
侯集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逐渐舒缓开来。
……
距离毛骧去侯家‘送礼’,仅过了一天时间,侯集就拖着病体,来到了秦家庄子。
“咳咳咳...”
一进庄子,侯集就咳嗽个不停。
自从秦家庄子集体包下水泥产业之后,家家户户都有了银子。
抱着‘想要富先修路’的想法,最近几天,秦家庄子尘土飞扬,原本平整的道路,被刨得坑坑洼洼。
换成别人,最多抱怨几句也就罢了。
可侯集才受了重伤,坐在马车上一颠簸,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来到秦家大宅门外,又被一队车马,挡住了道路。
“英儿,去看看...”侯集虚弱的说道。
亲自为自家老爹赶车的侯英,立刻跳下车去,跑到前边询问。
侯集本来就等得不耐烦,加上身体不适,愈发难忍。
就在他想让人去催促侯英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似乎是有人起了争执!
细细一听,其中一方的声音,正是侯英!
侯集面色阴沉,双眉紧皱。
他好歹也是堂堂右卫大将军,大寅的顶级贵族之一,就算是胡廷玉来了,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现在,有人阻拦自己的去路不说,还敢和自己的嫡子起争执?
别看侯集在沈月遥的事上,显得有些卑躬屈膝,那是由于沈月遥的态度,决定了整个侯家的命运。
换一个人试试?
恐怕早就被侯集大卸八块了!
“侯武,去看看大少爷,为何还不回来!”
侯集沉声道。
一直紧跟在马车旁边的,一个铁塔般的巨汉,应了一声,纵马上前!
可是这一次,又等了良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侯英和侯武就像失踪了一遍,渺无音信!
侯集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几分阴谋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大群身穿皂衣的衙役,排着队跑过来,转瞬之间把侯集的马车,死死围在其中。
跟着侯集的几个家将,顿时慌乱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这多人,累死他们也保护不住侯集!
“前方乃是新任工部员外郎韩大人的座驾,后方车马绕行!”
侯集冷笑连连。
一个小小工部员外郎,不过六品罢了,在他面前提鞋都不配!
他从腰间摘下来一块腰牌,随手往外面一丢。
沙哑的嗓音从马车里传来。
“把这块令牌,交给你口中的韩大人,让他来给老夫磕三个响头!”
此言一出,衙役们面面相觑。
侯集心里有些暗爽。
他这么做,其实是很不合适的,都是同僚,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人家官阶低,也不能欺负他。
但在沈月遥和毛骧的事情上,侯集受了太多委屈。
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这位新任工部员外郎,正好撞在枪口上!
他满以为,那位韩大人会屁滚尿流的跑过来,跪在地上向自己谢罪。
可事情,再一次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只见,一个穿着崭新六品官服的中年人,背着手,慢慢溜达过来。
在他的身后,几个衙役,正抬着两个不知生死的人。
赫然正是侯英和侯武!
六品官大手一挥,直指着侯集所在的马车。
“给本官,把这个伪造右卫虎符的孽障,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