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续下意识就想反驳蒋松秦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瞬间想起那些山水、香火神灵，或依靠山川地势守护四方而拥有神性，或是依靠凡间信众的香火愿力得以再造金身存活。
可......这算是神吗？
算是他上辈子在那些古典小说中见过的那些先天真神吗？
不！这都不算！
所谓的神应该是这方天地的某种大道法则所演化，是真正能超脱三界之外的永恒存在，而不是那些靠着人间烟火存世的神祇可以比肩的，不然的话为何那归宁郡神明明已经成神，偏偏还要想尽方法转生夺舍成人再踏青云？八壹中文網
蒋松秦看着段续的表情连连数变，自知段续已经从其他地方印证了这个事实，只听他继续道。
“没错，无法成为真神，一万年了，这人间一万年都没人踏上九重天，去往天澜神土了。”
“段续，你可是晓得凡人只有修为踏上九重天第九阶，才能看见那光阴之河，而河的对面就是天澜神土！人间修士不能成神的缘故就在于再也不能趟过光阴之河了。”
“后来经我师门启用门中洛书神图卜算，却是知道连接天地的至尊桥已经已经断绝，修士们再也不能跨过光阴之河，成为真神！”
“门中长辈多次卜算的结果却是认为，是天地巨变的缘故，才让至尊桥断裂！”
“而你可知道我玄天宗附近有多少山水神祇了？足足有了五十三位，那全部都是玄天宗曾经的掌门、长老，在寿数临近而又看不到永生希望时留下的后手，明明他们可以飞升的......”
蒋松秦后面越说越是落寞，段续也是从他话中听出了悲凉。
是啊！
当一个人的修为到了一定高度后，却突然发现前路已经断绝，脚下站立的半空即是深渊，任谁都不会接受。
可是段续越想越不对，只听他问：“可是为何在你得知了有神令降下，能为赵剑神传下剑法时，为何那般激动？索性赵剑神练到极致不也是不能成神的吗?”
蒋松秦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狠狠指着苍天。
“段兄弟你还没想明白吗？如果那剑法真是真神所赐，那就说明那些真神是可以巡查下界的，而我们却已经和天澜神土永久失去了联系。”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
“根本就不是天地巨变让至尊桥断裂的，而是有些人存心不想再让下界有真神的出现！”
“那是谁！”段续问道。
“还能是谁？当今世界不愿人族成神的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些妖魔了！”
“只有他们有实力能摧毁光阴之河的至尊桥，只有他们有这个动机！”
段续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要知道无论是人、妖、鬼、魔还是其他什么生灵，只要同时站在了九重天上，那么即便是个体修为不足也能掩盖一个群体势均力敌的事实，而那些仍属于凡种的妖魔哪里来的实力摧毁一座神桥呢？
蒋松秦似乎看穿了段续心中所想，只见他苦笑道：“段续啊，你难道以为只有我人族才能成神？”
“真正的神，可是包裹了世间无数种族啊，难道你忘记了那天两只小鬼召唤出来的眼睛是什么吗？那就是一尊鬼神的投影，即便只有一只眼睛，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鬼神之瞳！”
那日段续提及过天上出现的眼睛，后来蒋松秦经过与自己记忆中所学发现，那正是鬼怪一族崇拜的神灵---匈伯。
“蒋兄你的意思是，摧毁了至尊神桥的其实是其他种族的‘神’？”
蒋松秦点点头，“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有修士自寻死路摧毁神桥呢？且不必说他们也没那个能力。”
段续终于陷入了沉思，不过他却不是因为什么不能成神而苦恼，而是想着被他戳穿的夺舍之人，归宁郡神郭秀才。
“蒋兄我还有一事不明，那郭秀才又是怎么想到借助赵家人的精血而重新复生成人呢？难道这样可以不用跨过光阴之河吗？”
蒋松秦一听到这个，表情就极其古怪的看着段续，真不知那日段续只是随意看一眼神庙，怎么就发现郭秀才其实魂魄藏在香烛里这件事的，定了定神他回答道：“这件事说来同样也巧，据那郭秀才说同样也是因为有神令忽然赐给他，就告知了他可以借助赵家人精血气运夺舍重生，到时候就有其他办法助他跨过长河了。”
“什么办法？”
“他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估计和那些鬼怪有联系，不然也不能解释为什么那些鬼怪想要剑法，而不是郭秀才本人了。”
段续沉思良久，也不知这些神神鬼鬼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却是忽然听见蒋松秦继续说道。
“对了，郭秀才死前还说了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我能有什么事？他和我说的话不过数十句，还不如我和那老妪说的话还多呢！”
蒋松秦的眼神幽幽注视着段续，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段续没有说谎，只见他道：“他说你是仙，剑仙，敢问兄弟，何为仙？”
仙！
当段续听见这个字从蒋松秦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直直的石化在当场。
仙！还是剑仙！
‘那一个死去的神灵怎么晓得有关仙的事？这个世界的仙又在哪里？’
‘他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仙？或者是从何处听过有关仙的传说？’
‘既然他知道什么是仙，那么是不是也知道道门的踪迹呢？’
一时间各种问题冲击着段续的心神，他的眼神尽是迷茫。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清水道观问及师父的问题：
“师父，道藏上面写了好多关于仙人的故事，可是到底何为仙？”
老道士一副高深莫测的回他：“与天地同在，逍遥三界之外者为仙。”
看见段续陷入迷惘，蒋松秦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急忙拉着他。
“段兄弟？段兄弟？你没事吧？”
段续被这一打岔，回神过来尴尬笑笑：“没事没事。”
“那为兄刚才的问题？”
段续打个哈哈：“得道者是为仙。”
段续赶忙跳下栏杆，朝着后厨跑去，却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蒋兄，我先去帮忙烧菜了，有事咱们回头再聊！”
蒋松秦目光一直看着段续的背影，一张俏脸上疑惑更多。
“道？得道即为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