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言拆开包装,打开丝绒盒子,两枚透蓝如天空般的袖扣静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我也不知道送这个你会不会喜欢,平常我也不见你戴装饰品,然后想着这个还算实用,有些正式的场合可以用。”
袖扣还是领带,陆时晓思考了很久,最后选了袖扣。
因为边言是个懒散的人,他基本上不穿西装,但是衬衣还是穿的,所以陆时晓认为袖扣应该更合适。
然而,边言的表情却看起来十分沉默,他好像并不喜欢的样子。
陆时晓立刻紧张地问,“是不是不和合心意?这个可以换的!”
边言收起盒子,手指轻弹陆时晓的额头,“乱想什么,我是在想今天应该穿衬衣,让你亲手帮我换上。有些遗憾而已。”
闻言,陆时晓松了口气。
“你别吓我啊,那副严肃的表情……”
“这么没自信?”边言手肘撑着沙发靠背,脸颊枕着手肘,难得露出笑容,“就算不是我喜欢的,难道你觉得我会当面不给你台阶下吗。”
听起来很像是边言会做的事情。
陆时晓讪笑,“这可难说。”
边言轻哼,晃了晃手中的盒子,“明天帮我戴上,还有,可别过了今晚就忘记你说的话。”
那句话……陆时晓有点后悔,她一时冲动让自己没了退路。
而且沈冰河那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难道她要同时跟两个人谈情说爱?
陆时晓在心中默默叹气,选择当鸵鸟。这两人的告白太过突然,她还要再整理一下。
“我不会忘,但是只是体验噢,而且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边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我都希望能继续跟你做朋友。”陆时晓言辞恳切,她真诚的双眼中没有丝毫阴霾。
边言沉默了一瞬,轻声嗯了句。
陆时晓露出明显松口气的表情,笑着点头,“那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
“我指教你还指教的少吗,”边言喝了口茶水,“沈冰河在厨房是不是也对你告白了?”
那时,她跟沈冰河在厨房的姿势太过暧昧,气氛也不同寻常,边言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替她解围。
“他说了一些……很强势的话,一点也不像他。”陆时晓仍然觉得那时的沈冰河很奇怪。
“那就是他原本的样子。”边言放下茶杯,“你跟他相处了三年,还没有看透她的伪装吗?”
“伪装?”陆时晓不解。
从他们相遇开始,沈冰河就是那样温和有礼地对待自己,陆时晓很难想象那是伪装出来的。
三年间,沈冰河也从不曾对自己有过逾矩或者粗鲁的举动,他对自己的照顾一如即往。
假设这全部都是伪装,陆时晓只会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地方。
“如果不变的无害,你怎么可能快速地对他产生信任感,他伪装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边言只一句反问,就让陆时晓哑口无言。
她知道沈冰河的目的,是她这个人。
陆时晓沉默地细想下去,忽然背脊发凉。
假设从一开始沈冰河就抱有这样的目的,这岂不是说她所认识的沈冰河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虚假的壳子。
他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制造另一沈冰河让自己相信并且接受吗?
陆时晓捏紧手指,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
“你想好怎么回复他了?”边言扬眉问。
之前,陆时晓的确想好了,但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如果拒绝沈冰河,他会不会撕下那层伪装露出獠牙?陆时晓回过神,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可耻,沈冰河现在还没有改变,他对自己的帮助巨大,是重要的朋友。
她不能这样去想沈冰河。
“总之,先拒绝吧。”
陆时晓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边言凑近陆时晓,黝黑的羽睫扇动着,“拒绝他,选择跟我体验,是不是能说明我在你的心中比他更重要?”
需要说的那么明显吗,陆时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虽然都是重要的朋友,但边言是改变了她命运的人,不管是宽容还是机会,她自然都有偏向。
“边老师当然重要。”陆时晓说的一本正经。
边言眼中印着陆时晓正经的脸,抿着唇笑,“这个称呼好,以后常驻了。”
“那边老师,要转钟了,是不是该去睡觉了?”陆时晓放下那些沉重的心思,和往常一样对待边言。
“我去放礼物,”边言起身,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沈冰河那边,如果你有麻烦跟我说。”
陆时晓点点头,和边言互相说过晚安,目送着边言的背影消失在小星的房间。
客厅安静下来,陆时晓走到露台上,手指无意间轻抚到了胸口的项链。
她望着夜色,那些回忆不可控制地全部涌现了出来。
即使碍于边言对自己的恩情说了体验一下这种话,但陆时晓心中清楚,她大概率现在无法跟边言走到那一步。
她的心中还有太多断壁残骸,她已经在尽力地清理,希望真的有一天,她能回应边言的期待。
同一片天空下,两个国家。
傅冀年站在露台上,望着漆黑夜空,心也一样的漆黑。
三年过去,他没有找到陆时晓的任何线索。
陆时晓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三年来,imw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即将上市,傅氏也欣欣向荣,在自己的领域没有对手,倒是之前声称要与傅氏争夺半壁江山的沈氏,这几年逐步退出本市,未战而先败。
这些世俗间发生的事情都在转眼之间,连带着时间似乎都过的快了。
但其中的煎熬只有傅冀年自己明白。
“哥,妈妈喊你下楼。”
傅潇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傅冀年没有回头,“什么事情?”
“沈凛意又来了,妈妈说她不想处理,喊你下去处理。”傅潇潇声音格外小,但在寂静的雪夜中仍然清晰。
“不需要处理,赶她走。”
傅冀年的声音绝情而冰冷,一如这十二月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