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言……”
陆时晓小声地催促，边言闭了闭眼，拖着步子转身走到餐厅外。
“老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留下一句话，陆时晓去追赶已经离开别墅的边言，和他并肩走在森林的小道上。
繁星布满天空，青草清新的香味环绕在两人的身边。
沉默一分分发酵，陆时晓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时候，有一次去露营，我也看过这样美丽的夜空。”
边言望着天走路，丝毫不害怕会踩到坑摔倒，“后来我再也没看过。”
他的侧脸落寞而安静，陆时晓顺着他的话提问，“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边家的孩子出生了。”边言淡淡地说，“我不是边家孩子，自然也得不到长辈的关注，唯一会对我好的只有路冉。”
生在复杂的家庭，又有如此复杂的过去，陆时晓轻叹一口气，心中原本残留的一些埋怨渐渐消散。
“利用你的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边言轻声说，“这是我蓄谋已久的一件事，从我得知那张草稿是你画的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你……”陆时晓不可思议地抬头，骤然停步。
边言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我一直都在想着要报复戴舒凡这件事，我研究过戴舒凡的每一个设计，我知道他喜欢怎样的风格。当我得知他在招揽弟子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找到他喜欢的设计师，利用对方实现我的计划。”
夜很安静，林间的风沙沙吹过，撩起了陆时晓的刘海。
原来他们之所以能加深羁绊，是因为一场阴谋。
失望、难过，还有被背叛后的酸涩感，一起向陆时晓的心头袭去。
她最信任的边言和戴舒凡，在同一天向她道歉，说辜负了她的信任。如果真的觉得抱歉，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停止伤害？
“对不起晓晓，关于我说要成为你家人的那件事，请你忘了。能够体验的这几天，对我已经足够了。”
边言说完所有的话，终于转过身，站在不远处平静地望着陆时晓。
月色浮在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贴着皮肤，每一处都是冰冷的。
“你说够了？”陆时晓从未用过这么没有感情的语气对边言说话，“说完了就让我说。”
她走到边言的面前，拽下边言的衣领，寒月点亮了她的眼睛。
“我很生气，真得很生气，接下来你要给我做牛做马偿还，答不答应？”
边言愣了一秒，还以为会被扇巴掌或者被锤上几拳，没想到只是一个承诺。
“我答应。”他低垂着眼睫点头，声音轻若鸿毛。
“扯平了。”
陆时晓松手，看着边言被自己扯乱的衣领，忍不住伸手去整理，“你说让我忘掉让你做我的家人这件事，可我本来就把你当作我亲人一样看待。我没办法放着你不管。”
或许是同情心，或许相似的不幸的童年。
她对边言一直都有最大程度的容忍，心中怀揣着感激之情，怜悯之心，她抬头望向边言颤动的眼睛，千言万语都已经说尽。
“晓晓……”边言紧抿住唇，忽然把陆时晓紧紧地抱在怀中。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他这样好，温热的粥，努力的背影，总是会惦记着她的陆时晓，这些清晰地贯穿着他的回忆，怀中的陆时晓是他永远不想失去的人。
“我会一直爱你。”
温柔和平和的声音，完全不像边言。
陆时晓错愕地呆愣在原地，她想要追问，忽然感觉皮肤上凉凉的。
雪花落在边言的墨发上，原来又下雪了。
“回去吧，着凉了就糟糕了。”边言松开陆时晓，取下手套给陆时晓戴上，温热的感觉令陆时晓全身战栗，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雪越下越大，空气也越来越冷。
边言牵着陆时晓的手，和她并肩走在夜色中。
车停在森林外面，两人匆忙上车后，边言立刻打开暖气。
暖风发出呼呼的声音，陆时晓望着窗外，忽然想起来还戴着边言的手套，她赶紧取下手套还给边言，“谢谢你的手套。”
“放着，开车不戴。”
边言发动引擎，车窗外的风景向后倒退，陆时晓一直保持着沉默。
该说点什么才好，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那句告白像是一句封印，把她思绪封死了。
之前，边言说要成为她的家人，那时说话的边言眼中有很浓爱慕之意，其实她早就明白边言的意思。
可是她没想到真的会有一天边言亲口对她说出来，用的还是爱这个字眼。
好害羞，这种意料之外的告白，她该怎么回应？
思绪漫游间，已经到了公寓。
两人上楼，保姆已经哄着小星睡下。
陆时晓站在卧室前看了一眼边言，忽然问，“你有计划什么时候回去吗？”
距离边言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再过一段时间，国内该过新年了。
“不想看见我，想赶我走了？”边言脱下外套，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陆时晓连忙摆手，支支吾吾地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假如你没有计划回去，可以留在这边过年。”
身在国外，其实陆时晓对农历新年已经没什么期盼，但是偶尔她也想在国外过一次新年。
“没有计划，所以你会收留我吧？”边言走到陆时晓身边，靠着墙低笑。
“话是我问的，你还怕我赶你走不成。”陆时晓局促地开口。
“因为，说出那种话我怕你不会再理我了。”
边言脸色变得忧郁，偏浅的眸子里散不开担忧，“那是我无论如何都要说给你听的话，但是你不必感到有压力。不管你接受也好，拒绝也罢，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闻言，陆时晓有些哽咽。
自从父母双亡后，能让她掏心窝的人一个也没有，如今有人对她说出这种话，她真的十分感动。
“傻啊你，我要是拒绝你了，你一定要找一个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当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