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急雨,张大鱼和孙大爷还没出村口,雨就停了。
因为赵家离村口不远,他们还拐过去特意看了看,见大门紧锁,人还没回来。
“可能在山上避雨了。”孙大爷说,背上猎枪。
虽说不是巡林,不是晚上,可赵家遇到的毕竟是怪事,村里已经传开了。有猎枪在身,安全感就多些。
之前孙大爷“疯”过,虽然很快就被宗阳的一道符恢复了神智。但当时自己的感觉还在,现在就对鬼神之说多了些敬畏心。
很快走过了从山脚到半山腰的柏油路,再往上,就难走多了。
泥泞湿滑,还越来越陡峭。
好不容易走到赵家说的地方,孙大爷习惯了山路还好,张大鱼已经气喘吁吁。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用啊。”孙大爷感叹。
张大鱼想辩解,可目光恰巧落在不远处。
就见两个人趴伏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哎哟,是赵家两口子。”不仅体力,视力上也是孙大爷更强。
两人急忙跑过去。
张大鱼顾不得自己又摔一咬,上前检查,“先不要搬动他们,万一是心脏病发作,那样反而危险。”
“这是撞邪了,不是心脏病。”孙大爷指了指头顶。
张大鱼这才发现,眼前有一棵大槐树。
这天气,正该枝繁叶茂的,可它却光秃秃。
附近的地面上,都是新落的枯枝残叶。似乎这棵树,瞬间就要死掉了。
树干的中央,系着一条大红绸绳。
大雨之下,衬着黑褐色的树干,更显刺目。
树前,似乎有挖动的踪迹,还摆着一碗已经插香的饭。
黄黄红红,被雨水淋得像一团烂肉般恶心。
“先救人。”张大鱼咬咬牙。
他小心翻动二人,发现他们还有呼吸,就松了口气。
虽然都脸色青白,但有可能是吓的,也有可能是淋了雨。
“拿这个试试。”孙大爷拿出鼻烟壶,“我巡山的时候特别困就闻闻,管用。”
张大鱼把鼻烟壶放在赵氏夫妇鼻子下,赵妻先一步幽幽醒转。
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大槐树的枝叶全落光之后,又重新晕过去了。
而赵富贵被鼻烟壶的味道刺激了,抽动了几下手脚,根本就没醒过来。
再看那额头,好大一个三角口子,上面沾满了泥水。
张大鱼立即给他爸打电话。
山路难走,他和孙大爷没办法把两个失去意识的人带下山,必须由他爸派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来。
“您在山道山等我爸。”他对孙大爷说,“我先四处看看情况。”
“你小心点。”孙大爷一把拉住了张大鱼,眼睛却盯着大槐树,“我巡山的时候,这一片虽然深入林子里,但我也总是经过。这棵大槐树不显眼,就是够年头了,粗壮,从来没什么异常。可是现在……”
他摇了摇头,“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是因为忽然枝叶全落吗?”张大鱼问。
“不止。”孙大爷又摇了摇头,“我觉得它活了,被叫醒了。”
盯着大槐树,瞬也不瞬,那种敬畏之心又出现,“人能撞邪,希望花草树木不会。我在林子里时,越大的树越让人安心,不管遇到野兽或者晚上住下,大树都能护人。”
他抬手给张大鱼看他的手臂,以及上头浮出的一层鸡皮疙瘩,“现在,我却感到害怕了。”
“您放心。”张大鱼拿出张符咒来,贴在衣领上,“我师父说过,只要道心方正,心存仁善,就邪祟不侵。”
尽管这么说,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极小心的靠近大槐树。
越是近,越觉得身上不舒服,还有隐约的痛感。
这还是他带着辟邪符的情况之下。
耳朵里嗡嗡响,明明周围只有雨后草木发出的沙沙声,可却感觉有女人在哭泣喊叫。
可是,没有求饶声。
心音。
耳朵听不见,心听见的。
得非常敏感或者修行的人才能听到。
张大鱼默诵了好几遍净心咒,集中精神观察这棵树。
槐树属阴,鬼木。
这棵树以其高度来看,粗大得不同寻常,怪不得赵富贵看中。
毕竟不是名贵树种,就算私砍了,罪过也不大。
但他不知道,槐树不能打家具吗?
且不说风水对不对,材质也不适合呀。
真是乱来。
而今树干上斧子的砍痕,树前的供奉和系在树腰上的红绸带都看起来突兀又不寻常。
“不是想伤害你,只是我必须搞清楚状况。”张大鱼对着大槐树说,“如果有冒犯,得罪了。”
说完,施了个道礼。
而后捡起丢在附近的斧子,横下心来,对着大树砍过去。
噗!
树干破了!真的红色的液体流出来。
还好,并没有飞溅。
他的心音,收到了痛苦的信号。
“对不住,对不住。”张大鱼连忙掏出纸巾,沾上那些红色液体。
是树汁还是人或者动物的血,找些化学试剂什么的,试过才能真正确定。
收好了纸巾,他就沿着树转了几圈,忽然发现附近地面上有几个尖的东西露出了泥土,方位非常奇怪。
不明就理之下不敢乱动,用随身带的小刀刨开一点土层,发现地下埋了不少尖利的金属棍。
就是普通的铁,已经锈蚀。
奋力摩擦半天,发现上头还有古怪的文字。
他看不懂,就连忙掏出手机来拍照。
不仅把看到的金属棍以及上面的奇怪字体全拍了下来,还退到远处,把整棵树和这小片地方的全貌也拍到。
等做完这一切,正好张村长带人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赵家夫妻抬下山,张大鱼回头看了看大槐树。
阴沉的天气下,大树好像受伤了,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蓦然就有些不忍。
“大鱼快走。”他爸却在此时叫他。
张大鱼只好跟上。
回村后,村里的医生看过赵家夫妻,表示并没大事,就是情绪激动之下晕了。
就是赵富贵有些皮外伤,沾了泥和雨水有些麻烦。虽然处理了伤口,也缝了针,却有感染的可能。
“明天早上看看情况。”村医说,“不行就送镇上的医院。”
“你们又跑到山上做什么?”赵家夫妻二人都苏醒,又被安置到家中后,张村长忍着暴躁问。
赵富贵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倒是赵妻,把他们找到王老太太,按照王老太太给的方法去祭祀大树,然后又遇到奇怪的事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