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好酒好菜的香味传来。
好像锥子那样,钻入人的鼻端,拦都拦不住的。
老钱正啃着馒头黄瓜,就着劣势勾兑白酒。这美妙的味道就像铁铲,把他的整个肠胃都翻倒了似的。
“除了饮料,馆里不能吃东西!”他吼了一嗓子。
这日子,都没人来的,他正要闭馆来着。
好多孩子生活条件好,简直是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又浪费又不知道珍惜东西,再对比下他这望不到头的艰难生活……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迟守清的声音响起来。
同时,他的人也出现。
“我妹妹非要见识下这个地方,人多的时候不敢来,怕影响别人。现在不正好人少……给您添麻烦了。”
“不行!”老钱断然拒绝,“这里是闲逛的地方吗?”
“爷爷,我就待一会儿就走。”唐笙从迟守清的身子后面闪出来,“您就答应吧,我请您吃好吃的还不行吗?”
她模样讨喜又可爱,那福宝的模样再搭上甜甜的笑容,很难让人拒绝的。
可事关原则,老钱虽然态度变好,但还是不能答应。
“你妹妹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长辈陪着,不能住下。”他又发现新问题。
“家里拗不过她,本是送过来参观参观,哪想到封闭,出不去了。”张大鱼连忙说,“她太顽皮了,我们实在搞不定……”
听到封闭的事,老钱就默了默。
迟守清见状连忙说,“我们不留很久,就让她四处转转就行了。反正您关上门,她也跑不到别处。”
“正好您和我们一起吃点?”张大鱼把手中提的大袋小袋举了举。
特意,把酒瓶放在最显眼处。
老钱几不可见的吞了吞口水,却还是说,“不行,没有这样的先例。”语气却缓和了。
“特殊时期嘛,又没人看到。”迟守清赶紧顺杆爬。
指了指唐笙,“家里宠她,才屁点大就很有钱还乱花。刚才想办法从外头买了吃的,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了,也不能喝酒啊。扔了,不是浪费?”
“浪费可耻!”张大鱼爬杆子更快,“不如您帮我们消耗一下,顺便让这小丫头四处跑跑算了。您放心,这孩子虽然乱来,可有分寸,绝不会搞乱这里给您添麻烦的。”
你们才顽皮!你们才乱花钱!你们才四处跑!
唐笙心里对两个少年非常不满,很听话的配合着,脸上挂着又傻又甜的笑。
如果大人觉得小孩是这个样子,那她就装一下吧。
啊,心好累。
“这真的是违反规定的。”老钱在犹豫。
确实不应该,可今天出了那样的事,这里没人来。
况且,他确实要提前闭馆的……
“爷爷,您就让我玩一下嘛,我保证不乱动任何东西!”唐笙适时哀求。
这就像给了老钱台阶,他满心高兴,却假装板着脸说,“那就下不为例,这事也不许往外说。不然,以后都别来了。”
张大鱼和迟守清就忙不迭的点头,一边走到最里面,老钱平时吃饭休息的小屋里,把饭菜摆下。
看看那半个冷馒头和黄瓜,以及扑面而来的酒精味,只觉得生活压力大的大人也真是不容易呀。
这边老钱就把前头的门锁了,还特意看了下唐笙。
就见小丫头沿着长长的书架认真的看着,小手指指点点,还发出惊叹声,显然是不用管,自己就能玩很嗨的,当下就放了心。
闻着香味回到自己的地方,见饭菜摆了一桌子。
那真是十分的丰盛,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好的。
“燃味斋的?”他吸了吸气问。
“对呀。”迟守清拉老钱坐下,“这小丫头来镇上还没几天,听人说过那里的菜最好吃,非要买。不过她下午吃太多蛋糕,根本吃不下,便宜我俩了。”
“小丫头不知道钱难赚呀。”老钱就摇头叹息了下。
这边,张大鱼已经很知机的,把酒都倒好了。
“我家小胖还被店员忽悠买了两瓶两瓶好酒,我们也喝不了,您喝点,剩下的带回去吧。”迟守清拉着张大鱼也坐下,尽量让气氛放松些。
老钱本是校工,没有资格管理图书馆的。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以及表面上没人愿意值班的理由,这才做了这份工作。
他对规则纪律什么的并不是太看重,现在有美食诱惑,当下也就就坡下驴了。
迟守清和张大鱼提前商量过,并不急于提问,而是专心的吃饭。
当然,还有劝酒。
不过这酒的质量太好,放下架子后,老钱一杯接一杯,自己就喝得很是尽兴。
他酒量还特别好,差不多整整一瓶喝光,才有些微醺。
“燃味斋的味道果然不错,酒更好。可能是自酿的,外头可没得卖。”他打了个饱嗝说。
“吃完喝完,那咱们聊天消食呗。”迟守清看了看外头。
唐笙跑累了,也演累的,正躺在外头大桌子上睡觉。
这个年纪本来就爱睡,何况昨晚都没好好休息的。
现在睡得香喷喷,头下还枕着一本书,看起来格外的娇憨有趣。
“你们跟我有什么好聊的呀。”老钱斜了下眼睛。
“就是好奇,当初怎么调您管理图书馆的呢?”张大鱼拐弯抹角的问。
“是不是觉得我不配?”老钱哼了声。
“不是不是。”张大鱼连忙摇手,“就是奇怪而已,因为听说您之前是……”
“老子之前是食堂的大师傅。”老钱毫不掩饰息的过去,反正只要打听,就都能知道。
“不过我也是读完了高中的!”他认真又骄傲,“后来读了厨师学校,但我确实没什么手艺。”
“我知道了,您托人调动了对吧?”迟守清故意说,“毕竟这边的工作又轻省又饱,还受人尊重。您看,您熬得都快退休了……”
“两个死小子。”老钱就笑起来,说话也渐渐粗俗,“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会套话了。”
平时为了表示自己合格,还努力文雅些。
可是酒气催生肆意,他反倒不用端着,感觉舒服好些。
“说吧,你们到底要干嘛?”他骂了句,“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我这又吃又拿的,嘴短手也短。直说了,有什么目的?”
“真就是聊聊。”张大鱼很诚恳。
“不过聊的事,可能有点不寻常。”迟守清着补。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良好。
既然老钱直说,他们也不想再绕弯子了。
而且前面的铺垫并没有白费,很多不能说的话,在酒精的刺激下就变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