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被按下去了是吗？至少，旧闻是找不到的。”张大鱼问。
老钱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看似表达混乱，但张大鱼和迟守清都明白。
这就不好办了……
人心之恶，所做的事往往出乎预料，超出底限，根本没办法推测和猜测。
可如果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渡也化，化也好，甚至拘拿或者消灭了也好，都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啊。”老钱却忽然哭起来。
迟守清和张大鱼一愣。
那面具鬼从形态上来说，分辨不出男女。就算是声音，也是不断变化的。
难不成，最初的受害者，马兵坑害的人，是女的？
“我也有女儿的啊。”老钱一哭，好像心里的闸口都打开了，良心的洪水奔流了出来，根本就阻止不住。
“我有妻子母亲，也有姐妹，她们都是女的啊。”
他继续哭，“可我明知道那个姑娘受了坑害，为了点破钱，为了自己和家里人的安危，我就是不敢说。让她被困在这里，过着难熬的岁月。”
还拍了几下桌子，“为什么我怕她又不怕她？因为我有愧！我有愧啊！”一边说，一边捶着胸口。
他酒醉后控制不住力道，捶得胸口砰砰响。
张大鱼和迟守清又是一边一个拉住他，否则醉鬼之力甚大，他们根本是拉不住的，搞不好老钱把胸骨都自己打断。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张大鱼连忙说，“现在她逃出去了，必然要找回公道。可是我们得阻止她，不能让受害者成为施害者，断了来生路。”
“也不能再出人命了。”迟守清也说，“我怕她被困太久，心中怨气深重，会伤及无辜。”
杨来和付军算是无辜者吗？
不，并不无辜。
可虽然他们平时为虎作伥，跟着马正义做了不少坏事。但不是首恶，不应该死得那样惨法……
而且不明不白。
老钱本就想把一切说出来，这时候听说面具鬼出逃，有可能会报复，吓得更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些。
可这清醒不是让他继续闭嘴，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选择要把事实说出。
马兵，是马正义的父亲。
也就是在这个镇里能一手遮天，在省里也说得上话，很有门路的马家人，马家目前的主事者。
说起来，张大鱼和迟守清勉强算得上与马兵有渊源了。
因为古杨村的王家女儿，也就是王大姑，就是嫁到马家。
不过马兵是长子，她嫁的是次子。
前些日子王家人死绝，早已出嫁的王大姑气运败光，莫名其妙生病，最后更是车祸死掉。
她老公三天内就娶了新妇，可见无情无义，以及家风。
马兵的父亲三十年前也在本地读书，不过那时地址并不是在这里，在老校区。
那时老钱也才被招工不久，虽然赚得不多，但在那个年代就算很不错了。
工作稳定，居然还有正式编制。虽然只是工人，工作地点说出来却好听。
但不久之后，他就听说了可怕的事情。
某个在班的女孩，名叫蓝雪，被堵在空无一人的课室里，随后被欺侮了。
犯事的，就是即将毕业的马兵。
这已经是很残酷和绝望的事了，马兵事后却还要炫耀。在那个年代也用科技设备录了像，并给了好几个人看。
女孩羞愤，不但伸张不了正义，还被侮辱和嘲笑。
一气之下，自行了断。
就挂在课室的门梁之上。
赶上那天吹了很邪乎的大风，她就挂在那里转来转去，一会儿面朝前，一会儿面朝后。
那张惨白吐舌的脸，一会儿看来像哭，一会儿看来像笑。
第一批来做值日的人，直接吓晕过去好几个。
马家试图隐瞒，可这么大的事，隐瞒得再好，也有风声悄悄流出来。
老钱就是这样听说的，因为食堂某员工的丈夫还负责巡卫的职责，当天也是目击者之一。
但那个年代还不如现在自媒体发达，加上马家神通广大，这样重大的事，居然还真给压下去了。
和胡浩然的情况相同，不过是通顺的说辞，以及一大笔钱的事。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哪怕是人命，马家也不当什么。
也许之前几代还好，但到了马兵这一代，以及现在的马正义，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了。
可活着的人答应，受害的蓝雪却不答应。
那一阵子，学里闹得很厉害，请了几轮高僧都不管用。
最后马家居然请来个术士，据说用了邪法，才压下去了。
人们都是健忘的，过了几年，此事就没人提起。
特别是当时知情者都纷纷离开小镇之后。
这肮脏可怕的秘密，就像泥沙，一直沉到了幽暗河底的最深处，再也泛不起波澜。
何况后来重新选了新地址，重新盖了新地方，那些往事就更是如烟般飘散了。
至于那术士是谁？究竟是什么门路，老钱自然打听不到。
“一切都好像没有痕迹，直到那面具鬼突然出现。”老钱努力想了想，“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后再次出现。”
“那时候，图书大楼盖了吗？”张大鱼问。
“盖了呀。”老钱肯定，“是马家资助的。”
“出点钱才便宜他。”迟守清就冷哼了声，“他们做出那样的事，不可能全部杀人灭口。为了堵着幽幽众口，必定要狠狠出血才行。就算是援建个图书楼，也不算过分要求。”
“还能落个好名声，也太便宜了点。”张大鱼甚至忍不住啐了口，“就连堵人家的嘴和恕罪也要顺手捞好处，这家子真不是东西！”
可听老钱的话，也就是说，本来事情已经压下去了。
但因为是术士动手，只怕是强行做了什么，并没有渡化，冤魂也并没有妥善离开。
也恐怕怨气太深太强，术士搞不定，当时只是暂时性的禁锢或者解决，哪想到某天又泛滥了上来。
寄体，就是那个面具。
当她冲破封禁，开始出没的时候，也就是老钱这个职位的前几任，所经历的异事。
于是马家再出手，直接把她封在楼里出不来了。
大约也是借着年轻人阳气旺，来来往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阳气全面压制阴气，慢慢消耗到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