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括三年,南齐军十万余人北上收复故土,与四万漠北军首次对峙。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滔天的恨意早已吞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漠北人杀了太多他们的至亲,此乃血海深仇。
聂荣等这封归家书等了两年有余。
两年足够他布下一局大棋,他想。
草原上近来不太平,先有人冒充呼津斩杀科尔沁可汗的可敦,科尔沁可汗大怒,起兵叛反;再有呼津手下最锋利的利刃旧疾复发,命不久矣。
呼津无奈只可亲征。
聂荣闻此高兴地眉眼飞扬,呼津才走,就假死脱身。
烈马疾驰,聂荣恨不得生了一对翅膀,助他早日归家。他在漠北人的眼皮底下,成了南齐军的大将军。
南齐和漠北约定以山淮为界,战争一触即发。
聂荣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只能尽己所能,把战争利益最大化,伤亡最小化。
两军对峙,杀声震天,血雾遮住天边的黄昏,聂荣熟悉漠北人的作战方式,见招拆招,招招毙命。
漠北人先被打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从马背历过生死,很快熟悉,凭着悍不畏死与南齐军拼个你来我往。
战事僵持不下。
南齐的兵种徒有视死如归的意志,但没有过硬的技巧,很致命的缺点。聂荣把南齐剩下的八万余人分为两部,轮流冲阵,修整那部随他收服悍匪流民,许他们封王庇荫。
整改有很大成效,漠北已多次从草原抽调兵力填充。
接着就是军纪,新来的几个刺头临阵叛逃,虐杀妇女,聂荣在三军面前冷脸,将他们抽筋拔骨,凌虐致死。
自此,南齐军才真正开始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一日三封捷报。
汴南的民众笑颜逐开,各自编了首童谣称颂聂将军和南齐军;勾栏瓦舍的角儿们也排了满满的《收复北歌在即》;进京赶考的书生考卷上写了大半赞美将军神勇的优美词藻。
朝堂上一片哗然,跪了一地的老臣牵头请愿,皇帝为难的赐封为少保。
文括十年,南齐直逼北歌,聂荣被封太尉。
两河人民奔走相告,各地义军纷纷响应,夹击漠北。
大胜之态在即,皇帝却连续十二道金字牌连发催令班师。
聂荣眉头紧皱,力排众议,接旨返南。
聂荣卸下盔甲,作揖行礼,道。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端坐高堂,居高临下“爱卿平身。”他侧身看向一旁的宦官,宦官心领神会搬了张胡凳,极快地靠近聂荣,轻声道“将军快走。”
聂荣好似没有反应,小宦官的心七上八下。
“朕有小女近日出嫁,也不知爱卿可有婚配?”皇帝笑得和蔼。
“回陛下,臣同长公主早已成婚。”
皇帝没再说话,大殿上很快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聂荣打眼望去,心下一惊。
昵勒?他怎在此?陛下这是…想除掉自己?
“聂太尉,今朝便是你死期。”昵勒一字一句,缓步走向聂荣。
我漠北儿郎血肉堆砌的荣耀,便由你去葬我漠北儿郎。
聂荣眉头一跳,转头看向皇帝,皇帝只笑不语。
昵勒抽起长刀,架在聂荣颈脖,用力下砍,却猛地停手,问。
“为何不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公主,聂荣来葬你。
昵勒嗤笑声“愚忠。”
昵勒戏谑着换成长剑,挑断脖颈,鲜血喷了昵勒一脸,昵勒笑意未变。
死不瞑目。
小宦官有眼力的低身清扫血迹,无人看见他眼眶通红。
昵勒学着作揖,笑着开口。
“还望陛下同昵勒和谈愉快。昵勒会在漠北同长生天祈愿陛下身体安康,福寿延绵,昵勒就此告辞。”
文括十年,昵勒和皇帝合谋夺权,聂荣身死。
文括十一年,皇帝连同几个奸臣,合局用叛国之罪处死聂荣,尸骨无存。
南齐闹市歇光三日,瓦舍茶宴停业三日,他们在用自己特别的方式默哀那位将军。
皇帝对外的说辞,引来轩然大波。
从紫宸殿到文德殿,跪了一地的臣子,由肱骨老臣大理寺丞牵头,联合请愿。
“臣请陛下重审聂荣叛国案——”
“臣请陛下重审——”
大理寺丞被废,文士布衣被杀。
百官哗然。
漠北的草原,南齐军和那支漠北小队联合摘下呼津的首级。
昵勒坐在马背上,道。
“此盟得以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