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也早点休息。”柳诚礼轻手轻脚离开。
他知道爹在愁什么，他也愁。
娘怎么就不听劝呢？还有小敏，现在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爹能挣钱，他们几个哥哥，也能挣钱，哪里用得着她去换亲，放假他得回家一趟好好跟小敏谈谈。
发工资这天，是厂长小舅子钱坤给柳德珉约好的见面时间。
柳德珉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盘算着今天发了工资先还谁的钱。
刚上班不久看到厂长薛长志夹着个包包走进来，来了连忙起身：“厂长，你怎么过来了。”
“邮递员来送汇款单，我帮他带个路。”刚才自己出去办事，正好赶上邮递员来送汇款单，随口问了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信。
邮递员说没有，今天只有柳德珉的汇款单和信件。
他好奇瞥了一眼，汇款单上的金额。
2000块，居然是两千块。
邮递员走进来，将一张两千块的汇款单和一封信递给柳德珉：“柳主任，这是从京都寄来的，请你收好。”
“好好，谢谢。”柳德珉看到汇款单上的名字和金额目光一滞就把汇款单收了起来。
邮递员离开后，厂长薛长志迫不及待的问柳德珉。
“老柳，柳想想是谁啊，干啥工作的？怎么会给你寄这么多钱？”
“她是我侄女，现在在京都，做啥工作我不太清楚，为啥寄钱……我也不知道。”柳德珉一脑子浆糊，那两千块真有点吓到他了。
薛长志指指桌上的信：“你快看看。”
“哦，对。”柳德珉拆开信，扫了一眼看到薛长志看过来了立即叠了起来，收回信封。
“我侄女说让我用这些钱先把外债还了，厂长，我还得请个假去邮局把钱取出来。”
“行，行，你去吧，上午不用回来上班了。”薛长志笑呵呵点头，柳德珉有一个这么有实力，还对他那么大方的侄女，这个台阶自己得给他。
那封信后面好像贴了什么东西，柳德珉动作太快他没看清楚。
“我要出去办点事儿，快不赶趟了。”薛长志提着皮包匆匆出去，他得让人去查查那个柳想想，还得叮嘱一下他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柳德珉的位置别想了。
柳德珉关上门重新掏出柳想想的信坐在办公桌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眼底泛起了一阵雾气。
这丫头……
他把信翻过来，在空白处找到了三张自行车提货凭证。
柳德珉趁着中午吃饭的功夫，去食堂把欠厂子里的人的钱都还了，一身轻松的回家。
柳诚义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柳德珉进门暗搓搓的攥住了筷子。
“爹，听说你上午请假了？”柳诚礼将一碗二米饭放在柳德珉面前。
柳德珉点点头，端起饭碗刨了两口，还是二米饭香啊。
柳诚礼一边盛饭，一边纳闷。
今天早上爹破天荒让他中午煮二米饭，请假去办什么事儿也不肯跟自己说……他刚盛了半碗就被柳诚义抢过去猛扒：“香，真香，我想这一口已经好几年了。”
“三儿，明天你去肉联厂买点猪蹄子、骨头啥的回来晚上炖。”
正在盛饭的柳诚礼手里的勺子咣当掉在饭盆里：“爹，您这是不过了啊？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肯定能解决。”
柳诚礼说着说着就哭了。
柳诚义突然觉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却舍不得放下，捧着饭碗望着柳德珉：“爹，你说吧，我们扛得住。”
“这几年为了还债，你们两个受苦了，明天买点好的给你们补补，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媳妇一时半会儿娶不上，不能再让孩子亏嘴了，柳德珉低头继续吃饭。
家里还有那么多外债呢，他们的工资过一下手就得拿去还债，柳诚礼见柳德珉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忧心忡忡扒饭。
柳诚义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感觉二米饭更香了，要是天天能吃上二米饭，让他还一辈子债都行。
柳德珉回来得晚，吃完饭就该上班了，他上午耽搁了不少工作，没有等两个孩子一起，自己先进了厂子。
柳诚礼洗完碗，把厨房收拾干净，拿起钥匙出去。
蹲在院子里墙角玩蚂蚁的柳诚义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老三，你说爹是不是不想活了……”
“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柳诚礼一巴掌拍在柳诚义脑袋上。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气鼓鼓的出去打开锁头，等捂着脑袋的柳诚义出来锁了门就走了。
柳诚义捂着脑袋去追他：“咱爹实在太奇怪了，我顺嘴那么一说，绝对没有咒咱爹的意思。”
柳诚礼暗暗叹气，今天爹确实古怪。
兄弟俩赶到工厂附近，看到三辆戴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摆在厂子大门口，几个同事还指着他们跟办事员说。
“同志，他们是柳主任的儿子，能不能让他们收？”
柳诚义，柳诚礼对视一眼，啥情况啊。
办事员上下扫了一眼柳诚义兄弟：“你们有提车凭证吗？”
提车凭证是啥东西？他们不知道啊，柳诚义、柳诚礼摇头。
一个跟他们关系不错的年轻人何树忠过来，拍拍柳诚义的肩膀：“义哥，那三辆自行车都是柳主任的。”
“去去去，少挤兑我。”柳诚义一把把他推开。
他爹要是那么有本事就不会有人敢上门逼债了，退租也不会被房东追着骂。
柳诚礼比他更清醒，自然也不信，但联系到这两天老爹的反常，又似乎有那么一点信了。
何树宗有些无奈，说实话咋还没人相信呢？
“哎哟是真的，今天中午柳主任去食堂，把你们家的欠债全还了……好多人亲眼看到的。”
柳诚礼、柳诚义兄弟被这个消息震得失语，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柳主任来了。”
厂子门口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自动让路让出来，方便柳德珉通行。
心里盘旋着十万个问号，谁给柳主任送的自行车啊，还一送就送三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