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奇怪望了云芜一眼，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找出一方帕子替她擦干净手中的血迹，随即把帕子给烧成了灰烬。
不能留下一点可以让人找出把柄的证据。
见他的小狐狸愣住，他解释：“我甚至都不认识她，你不是对我来说，更加重要吗？”
云芜垂眸见自己的手被那只大掌捂住，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愿意信她。
“我杀了妖，你们道门不是最讲究不能乱造杀孽吗？”
“你说了，她是妖，更何况她刚才要拿我来威胁你，你追杀她，定有原因的。”
“就算她不是妖，是人，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无量用那双澄澈的黑色眸子望向云芜，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
接着，他开口：“你在旁边等等我，我去找工具挖坑把她埋起来。”
他心里想着，待会若是道一追上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不好解释。
他环顾四周，望见前面有个小土坑，便想着找个树枝把那个洞给刨大点刨深点。
这么想着，便着手开始实施。
云芜望着无量在前方忙活，分明拿树枝挖坑，又难又辛苦，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她那颗不大的狐狸心中，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但选择相信她，还要帮她把那些她杀妖的给收拾好。
他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系统这时候上线了，“宿主，他对你好，你就受着就行，不要有心理负担。”
云芜：……
若是他知道，他敬重的师父被她害死了，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有点患得患失了，没想到，她向来做事果断，方才杀小岚都不带犹豫的。
可她怕无量对她的好，在见识到她的真实面目之后，会变样，会收回去。
望着前方累得满头大汗，艰难拿树枝挖坑的无量，她快步走过去。
动用妖力伸手一拂，小岚的尸体便化作一抹青烟消失在空中。
无量手中拿着半截树枝，袖口处沾染了不少泥土，脸上满头大汗。
他见自己辛苦挖的坑才挖了一半，眼见就要成功了。
可云芜一走过来，用妖力轻轻一挥手，小岚的尸体便没了。
那她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帮忙？
无量这么一想，心里有些不开心，可他又不想怪她。
因为这些事情，是他决定帮她做的，不是她要求他的。
她帮和不帮，都是她自己的权利。
不过，他现在这个模样，还是不要让他的小狐狸看到了，便打算先晾着她一会儿。
他偏过头不肯跟她对视，顺便整理一下脏兮兮的自己，不想让自己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云芜见无量背对他，方才转过身之前，往日正经严肃的那张脸上，还有些生气的模样。
他这是气她没有早点出手帮忙？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那会光顾着看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帮忙。
不能让他不开心，她快速挪到无量的正面，却看到他见到她出现在他面前后，愣住了。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她。
她移过来时，他正抬起道袍拿衣袖擦脸上的泥土，但他的脸上反而被他越擦越脏了。
“噗嗤。”云芜忍不住笑出声。
向来在她面前维持着干净模样的无量，有这么狼狈的一面，也是难得。
她从怀里拿出帕子，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替他擦脸上的泥渍。
虽然自己比无量年纪大，才十几岁的他，比她高了一个头。
她还发现，她捏着手帕的手，每在他的脸上动一下，他的脸颊便红上一分。
这会哪里还看得出他不开心？
分明就是羞得可爱，像极了话本里，被妖精勾引的纯情书生模样。
“施主，你……”无量意识到云芜凑近自己做了什么后，开始慌了。
从来没听见心脏如此跳动过，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都开始语无伦次了，都忘记叫她的名字了，反而叫了她一声施主。
以前，他出外做法事时，也会有喊别人女施主，为的是和那些人保持住距离。
不想让那些总是偷偷来太虚宫来瞧他，觊觎他的女子，再起什么歪心思。
虽然他才十几岁，可他听过别人讲的一些事，男女之间是可以有夫妻关系。
“怎么喊我施主？这么生分的吗？”
云芜挑了挑眉，凑到无量眼前，近到伸手就可以触到他的眼睫毛。
她见无量不知所措，小幅度要往后面退，便对着他的耳垂吹了口气。
红了。
她发觉无量的耳朵很快便爬满潮红，就连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
见他要踉跄摔倒，她便伸手把人拉过来，无量无量在了她的怀里。
两人近距离接触。
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夏日里纤薄的衣料紧紧相贴着。
“你多大了？”无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虽然是妖，但总有个岁数吧。
两人若是差得很多怎么办？
他想为了她，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吗？记不清了，好像几百岁了吧。”云芜现在的记忆本就没有恢复得多好。
“什么？！”无量的声音都乱了，音量不自觉拔高来。
“应该是的，算起辈分来，我可以做你的太太太太奶奶？”
云芜仔细思考着，她不懂人类的这些辈分算法，应该是这么算的吧？
他叫她一声太太太太奶奶，没什么问题吧？
脑子一转，她现在有个问题。
她把无量从自己的怀里给拉出来，板着脸问他：“怎么，你嫌弃我老吗？”
“没有！”无量赶紧回答。
他怎么会嫌弃她呢，不过是怕两人差的岁数若是太多。
她会不会觉得他年纪太小了，会不会觉得让他不够不好？
“没有最好，不然腿都给你打断了。”云芜龇出她的狐狸牙，威胁无量。
“行了，你要不要回去你的太虚宫？”她问无量，两人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
“要回去，你乖乖回去等着我回来找你，记得别乱跑知道吗？”无量叮嘱开口。
“嗯，啰嗦，回去吧，注意点。”云芜说着，悄悄在无量身上放了滴心头血。
可谁知，那滴心头血，最后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