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忐忑,却也没成多想。
继而爬上车子,往前倒了一点,而后打开后车门。
主家的抬棺者已经缓缓的把棺材抬上了车。
眼光一扫,却见那孝子手捧遗照。
大吃一惊,这遗照上头的大爷,不正是刚刚问我要烟,西瓜帽子,大长袍的那位吗?
还说什么袖口太短,一瞬间我冷汗直冒,手脚冰凉。
我记得老徐说,做这一行,要淡定。
因为时不时的会遇上一些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想不到我第一次出车就被我碰上,这究竟是我点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心神不宁,焦虑的爬上车子。
送灵的队伍一直跟在我的后头。
缓缓的往前开着,脑子里头却已经是一片凌乱。
随行的孝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怀里捧着遗照。
瞥眼时仿佛那照片里的人还在冲我笑。
茫然间有个声音跟我说:“袖口太短,袖口太短。”
眼看车子要开出村口,还是忍不住朝旁边的孝子说了一句:“你家老爷子说袖口太短。”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发愣。
孝子诧异的瞪着我,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后座坐在棺材旁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伙,听我这么一说,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
我吱吱唔唔说:“我我..我刚刚好像见过….”
那人忽然喊了一句停车,我只好把车子停了下来。
这车一停,后面送行的人都有些纳闷的驻足观望。
喊我停车的人突然的下车,也喊着让我下车。
我忧心忡忡,怕这第一次出车就因为多嘴惹的主家不高兴,这可是忌讳啊!
我大可以不吭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我脑子里似乎总有个想法。
那便是头先大爷,是有意让我告诉他的家人,说他袖口太短的事情。
那人把我喊的一旁,支开了旁人道:“你真看到我姐夫了?”
这人嘴里的姐夫,定然是说的亡者。
我点点头,说:“就刚刚,那人是不是你姐夫我不晓得,但是和那遗照上的人一模一样,穿着西瓜帽子,大长袍,问我要了一支烟,还跟我说袖口太短。”
那人拍拍大腿,哎呀一声:“我就说了,寿衣不能马虎,这班子家伙,真是不懂事。”
他看了看我说:“小伙子啊,要谢谢你了,要不然可麻烦咯。”
说真的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说要谢我啊。
老徐以前说过,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就算遇上稀奇事,定要充耳不闻。
如今可能我真的是活见鬼了。
而潜在的意识,已经开始相信老徐说的那些。
相信这个世界兴许真的有诡异的存在。
诧异的看着那人,他却已经没有功夫搭理我。
看的出在这亲戚当中,这人有些威望。
只见他吼了一声道:“把寿材给我从车上搬下来,重入灵堂,打开寿材,给老爷子换身衣裳。”
一众人被他这一吼给搞的傻眼。
他却是气哄哄的指着那个孝子说:“你还愣着干嘛,交待你的事情,一件也办不好,你爹嫌衣服袖口短,你赶紧去镇上给我买过一套。”
棺材被他们重新搬进灵堂。
我一脸费解,一时间这些亲戚帮工又开始忙活起来,丧奏继续开始。
听老徐说过,棺材从宅子里出来之后,怎么还可以搬回去呢?
这肯定是不吉利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们非得这样做。
一个小时以后,那孝子从镇上回来。
手里捧着新买的寿衣,在旁人的帮忙下,打开棺材,重新替老爷子换上。
说来也真是怪了。
老爷子棺木被打开的瞬间,他那一身衣裳打扮,确确实实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问我要烟的家伙。
而更我诧异的是果然,大爷最外层的寿衣袖口确实出奇的短。
这也是因为大爷本身块头挺大,所以那双手也格外的长。
换好衣裳,重新盖上棺木,一切安顿好之后,再度上车。
我也启动了车子,朝着殡仪馆出发。
路上那个喊他姐夫的人万般感谢我。
其他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感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蹊跷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把棺材推到火化间门口,等待火化。
借着这个空档,那人给我递了一包烟,还给我塞了一个红包。
他说:“亡者袖口短,后人要讨饭。”
这一句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感谢我。
不管真假,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的千奇百怪,或许有些传承的说法,是该去注重了。
那人又和我聊了一会,说当初他交代下去,让人准备寿衣,结果买回来的时候袖口就短。
当时他就说一定要换掉,谁知道亡者的后人偷懒,马马虎虎没当一回事。
我劝慰着说不管如何,现在也算是让亡者满意,换了衣裳。
那人叹气的说:“小伙子啊,不瞒你说,我是乡下的地理先生,专门做白事,我姐夫的丧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本来啊!我给他看过,生的时辰和死的时辰,各种结合来说,是个大好的日子,而且我也给他挑了一处好墓,虽然是公墓,但是位置却极好,顺利下葬,后人能得福荫,享天运,可是如今倒好。”
我问他如今怎么了。
他说从来没有人出了灵堂再回去。
入殓之后再入殓的,这已经坏了规矩。
再则,误了上车的时辰等等,这一切都有因果。
所以啊,他后人要享先人福祉,那是不可能了。
他一番感叹,可能真的如他说的一样。
但是不论如何,这一切不正是因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