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听到声音，沈若宁将番薯和土豆放到篦子上后，才去看了看他的背篓，这一看让她吓了一跳。
于是不自觉地将声音拔高了一度。
“乔衍，你哪儿来的小鸡和鸡蛋，你是去爸妈那儿了还是又去二哥二嫂那儿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去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的。”
沈若宁早听到乔衍跟女儿在院子里嚷嚷，但她没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这会儿看到了这一筐的鸡蛋和鸡，让她的心慌慌的。
原以为他是去外头玩了。
却没想到带了这些东西回来。
见她双眉紧蹙着，乔衍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今天去山上摘泡窝子了，一篓背到县城里卖了五块五，然后才买了这些东西。”
他生怕沈若宁不信，又赶紧掏出了剩下的钱。
“宁宁，你不信看这个，这是找回来的钱，还剩七毛，我真的没去爸妈二哥家借，不过我等会儿得去二哥家一趟。”
乔衍一字一句地将今天干的所有事儿都交代了。
他将自己摘泡窝子，背去平山县，上面粉厂门口卖的事都倒豆子般地一股脑倒了出来。
沈若宁听完后却呆呆地，一时间迷茫了起来，她愣愣站着，甚至忘了自己原是要生火起灶的。
乔衍说是卖果子挣的钱。
真的是赚来的吗，村子边上这么陡的山，他爬上去摘了果子卖钱，居然都没有打几两酒喝，而是买了鸡仔和蛋回来。
爸妈和二哥是不会给这么多钱的。
他说的这么一板一眼，应该也不是骗人的。
但愿真是像他说的这样。
沈若宁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后开了开口。
“那…我相信你一次吧，还有你刚刚说去二哥家干嘛，总不能是又借他东西吧。”
见她信了自己，乔衍也立时眉开眼笑。
快速琢了一口沈若宁软嫩的脸颊后，他便开口。
“我拿只小鸡去给二哥家，以前是我不好，二哥二嫂接济我们这么多，我都记着的，昨天去他家，二嫂他们自己舍不得吃的米都分了点给我。”
“还有妞妞，十来岁的小孩也在长身体呢。”
他说着从篓里拿了一只小鸡出来。
沈若宁被他亲了口后，微微泛起了红晕。
配上她白净通透的瓜子脸，明珠般的双眸流转有神着，乍一看去是真的好看到令人心颤。
乔衍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
将起了火的秸秆叶一把把地放进了灶膛。
“我走了啊媳妇儿，火已经生好了，你往锅里再添上两个鸡蛋，等会儿你跟满满吃。”
他带上鸡仔往外头去。
等刚走出小院。
身后响起了道“沙沙”的步子声。
沈若宁跑的有些喘，脸上更是有些白里透红，她将手上的篮子递了过去，娇声道。
“给二哥二嫂再添两个鸡蛋，路上小心。”
乔衍一把接过篮子：“好嘞。”
他的宁宁真真是人美心善！！
……
想起家里的两人。
乔衍迈大步子快速赶到了二哥乔荣家。
他们家没关门，三口人都在吃饭，周玉芳正咬了口番薯呢，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堂屋门口乔衍。
手里的番薯顿时也没那么香了。
她愣了愣。
老三怎么又来了，以前也不会来这么勤啊。
家里真的没多少米了，唉，她家那口子总是说些什么兄长如父的老话，哪怕是知道这三弟不着调，也要抠出些好的东西给他。
先不说上头还有个大哥，他们的老爹可都也还在呢，老三好好的一个人既没残也没废，怎么就轮到自家这口子百般照顾。
周玉芳是真的有苦难言。
可男人就是她的天。
她也不能逆着自家男人的意思来。
语气中尽是无奈：“老三，你快进屋坐着等会儿，二嫂去看看还有多少米啊。”
乔衍明白她。
是自己太混账，连二哥家都要连累。
“二嫂，你快别去拿米了，我是来给你们送个东西的，送完就走。”
听到他的话。
坐在长凳上的乔荣歪了歪嘴，睨着看了过来。
他登时大声喝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能给我送东西？啊？你个二流子玩意儿！”
乔衍嘴角挂上丝笑意。
二哥虽然嘴上骂他二流子，但他心里明白的很，没人比二哥还要更希望自己向好了。
乔荣比他大了九岁，更早时的年代，爸妈大哥每天都要下地干活，乔衍大多就是被二哥拉扯大的，明明这人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九岁起就照顾奶娃娃时的自己，从小对他真的好到不行，可他就仗着二哥疼自己，反而总是向他要好东西，因为知道他肯定会给。
有时候借了能还，有时候借了又还不上，二哥也从不多说什么，最多也就骂他两句。
乔衍心窝子里暖暖的。
“怎么就不能好心了，给你鸡蛋，还有小鸡，我今天卖果子挣的钱，可不是来路不明的。”他说着就将篮子里的鸡放在地上，一双鸡蛋也押到了桌上。
他二哥嗓门很大：“你说啥？”
乔衍没再多说些什么。
提上已经空了的篮子就立马跑出门去了。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妞妞惊讶地张开了嘴。
“阿爸，是鸡蛋和小鸡。”
乔荣立马站起了身子，紧了紧眉头后，他对上了周玉芳的视线，夫妻二人皆是睁大了眼。
这小子，居然真的拿了鸡跟鸡蛋来。
总不会是真的开始向好了？
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
乔荣默了默，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欣慰。
“玉芳，我去炒个蛋来，给妞妞吃。”
……
乔衍回家后，母女二人都在等他。
“媳妇儿满满你们怎么不先吃，别等我呀，等会儿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看着八仙桌上的番薯和土豆，还有一碗撒了葱花的鸡蛋羹，葱是自家院口的小田上拔的。
“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呢快吃吧。”
沈若宁先给满满舀了几调羹。
“哇，蛋蛋！蛋。”
“麻麻，满满不要绿色。”
乔衍看着女儿瘦削的小脸，佯作生气道：“不行，满满不可以挑食，我们都要吃的，只有什么都吃才能长高高。”
满满以为爸爸生气了，就瘪了瘪嘴。
“吃，要高高。”
说完自己舀了勺带葱花的鸡蛋羹入口。
“哇，蛋蛋香香！好次。”
沈若宁笑了笑，乔衍给她也舀了小半碗羹。
“快吃，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他说着用调羹将鸡蛋送进她口中。
沈若宁吃了口蛋羹。
滑滑的、嫩嫩的。
比起番薯土豆，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算算日子，从自家的鸡被乔衍卖了换酒喝之后，她都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吃到过鸡蛋了。
现在居然能吃到，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