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德从一开始就无视了周围人的声音,只想快点见到这钓竿的主人。
两个小时的搏斗让他对钓竿的质量心服口服,如果不是那巨大的弯曲幅度,他甚至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金属钓竿。
船员们也放下救生船,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大鱼抬上小船,然后在吊索的帮助下回到甲板。。
考德终于可以亲眼看到这条无畏的猛兽。
船长手拿着工具开始测量。
“全长:496.7厘米。总重:579.3千克。”
似乎在船长与海洋搏斗的生涯中,这也是他所见过的最大的一条鱼了。
“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但他确实是条大鱼!”
考德的双手早已无力,但他还是紧紧握着鱼竿,仿佛在他的心里这鱼竿比眼前的大鱼还重要。
“你好,可以把鱼竿还给我了吗?”
考德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他回过头。
只见一位宛如神话中美丽女神阿佛洛狄忒一样美丽的女士正看着他。
考德连忙递上鱼竿,但也同时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
“怎么?你很吃惊?”
“呃,方方面面都有一点。你那钓竿质量真好,还有,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性了。”
考德直白地说出了心里所想的一切。
“哦,再见,享受你的胜利去吧。”
鱼竿的主人一点没有因为褒美的话语而脸色有所变化,她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仿佛一切都不能提起她的兴趣一样。
“喂,等等!这不是我的胜利,这是你的胜利!”
考德的话语让刚走出几步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缓缓回头,看着甲板上还在挣扎的大鱼。
“哦,那让给你了,祝你愉快。”
说完,女人继续离去,刚才的鱼竿也不知所踪。
大鱼跳到了考德的脚边,它似乎想在死前看一眼打败自己的家伙。
但考德并没有看它一眼,他望着女人消失的角落跑了过去。
“爹地!你要去哪?”
伊娃在一旁大声问道,可惜没有回应。
“这是我钓到的鱼!是我第一个钓到的!他只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我才是这条鱼的所有者!”
西斯科一只脚踩在大鱼的头上,一边朝着周围杂乱的人群解释道。
“我听到刚才有人说要出一千美元买下这条鱼?是我听错了吗?”
四周的人纷纷点头表示你听错了。
他们见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好,哪怕他是一个小孩子,哪怕刚才根本没有人真的想买。
但他们在害怕,害怕有人过得比自己好。
“小朋友,我出50美元,你这条鱼归我了。”
老船长从人群中走出,他伸出手抚摸西斯科的脑袋,却被西斯科躲过。
“50美元?”
西斯科似乎在脑中想着50美元能买多少糖霜面包。
“好,成交!船长,这条鱼归你了,那我的50美元呢?”
“别急,小朋友。先让我把这条鱼收起来。”
老船长指挥着船员将大鱼拖进仓库,然后他领着西斯科来到船长室。
老船长握着烟斗坐在高脚凳上,他俯看着矮小的西斯科,用大人的语气说道:
“我记得你叫西斯科是吧?小朋友?”
西斯科点了点头。
“嗯,西斯科小朋友,我想你应该知道驾驶一艘船行驶在大西洋上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吧。
无论是大风还是大浪,甚至有时只是一块看不见的小石头就能让我们所有人死在海里。”
西斯科又点了点头,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们工作的不易,所以我想你也应该能理解一个出海的船长兜里不会带钱这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吧。小西斯科?”
昏暗的室内,西斯科终于看清楚那烟斗的影子到底像什么东西了。
匕首!
“但是呢?作为船长我深知威信的重要性,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到了岸上我就能拿到钱,一周内你来找我,我肯定不会少了你一分钱。”
船长拍着胸脯保证道,他甚至开始在纸上写着协议。
但里外绕不开一句话:
“只要你能在一周内找到我。”
但西斯科又如何找到行迹飘忽不定的老船长?
欧洲又不是游乐园,他想去哪就去哪。
甚至游乐园的女厕所和员工室也不是他能随便进去的。
西斯科第一次,在漫无边际的平静海面上体会到了人心的险恶。
“小心晕船啊,西斯科小朋友。”
在西斯科走出船长室之前,船长望向漆黑无比的窗外。
“暴风雨,就要来了,这回可不要随便到甲板上玩了,当心丢了命哦。”
善意的提醒中带着些许傲慢。
“知道了,船长。”
西斯科走出门,滴滴答答的雨水开始冲刷甲板上猛兽留下的血迹,这本来是船员们要做的事,不过现在老天爷帮他们做了。
在转过第四个弯后,西斯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同时也是将近二十个人共用的船舱——一间稍微大一点的房间。
他找了一个小角落躺下,没有枕头也没有床垫,毯子则更是种奢望。
雨水冲击钢铁的声音扰乱着他的心神,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但他没有钱购买哪怕半个霜糖面包。
渐渐地,他进入梦境。
在梦中,他见到了成年后美丽动人的伊娃,她成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听说伊娃给他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大餐,西斯科顾不得和伊娃暧昧,他来到餐桌前。
只见硕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由霜糖面包搭起来的金字塔。
“亲爱的,你喜欢吗?”
伊娃从背后抱住西斯科。
但西斯科没有回答,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饥饿,他随手抽出一个霜糖面包塞进嘴里。
“怎么没有味道?”
失去了一个角支持的金字塔轰然倒塌,数不清的霜糖面包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土。
伊娃则依旧从背后抱住西斯科,她重复着问道:
“亲爱的,你喜欢吗?”
“我喜欢,可是,它为什么没有味道!”
伊娃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西斯科。
而后,忽然梦醒。
西斯科一身冷汗地喘着粗气。
他做了一个此生中最可怕的梦境。
那些没有味道的霜糖面包在梦里把他吓了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