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书上都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姑娘是哪牡丹花,可小生不愿做那风流鬼呐,你就饶了我吧。”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小生还是一个瓜蛋子。”
红衣女子一听还是一只小雏鸟,笑的更开心了,未破身男子的元阳精气最是大补,对修为增益效果奇佳。
红衣女鬼的眼里,先前的小书生只是小酌怡情的路边黄酒,现在就是能伶仃大醉的佳酿了。
“公子放心,奴家会好好疼惜你的。”
正当她心生春意渐浓时,始终未曾睁眼的柳乘风猛然睁开眼睛,瞳孔呈现一黑一白而二色。
妖异的眸子吓的女鬼一滞,未等她反应过来,一白一黑两道光芒从眼睛里激射出来,两道光芒似乎能割裂虚空,转瞬即至。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地上只留下一袭红衣裹着的枯骨,庙内寻常人察觉不到的寒意渐渐消散。
柳乘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若非像自己这般儒家圣言常鸣于心,估计就得芙蓉帐暖,春风一度,阎王请客咯。
“心想钓条小鲤鱼,怎么冒出一条食人鱼。”
“怪了个哉,什么时时候小小的天安国也有这么深的底蕴了,三境纳灵境的大妖都沦落到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了?”
显然,今日柳乘风是失算了,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鱼。
要不是失算钓的鱼太大,也不至于这般牺牲色相,他也没有想到是个三境纳灵境的大妖,若不是有必杀技傍身,今晚估计就悬了,说不得明早这山野间又多一具‘昨夜风流今早虚’的干尸了。
心有余悸的柳乘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枯骨,喃喃自语道:
“哎,都说了寒风刮骨,现在好了,变成一堆枯骨了吧。”
“女子的腰,刮骨的刀,可男人的眼,夺命的弦。任你玲珑曼妙,也逃出我看穿虚妄的眼。”
柳乘风伸手抓住从枯骨中飞出的一团绿光,细细感应,女鬼生前往事浮现,片刻之后他感叹道:
“生前既是苦命人,死后何须多作孽。”
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书页自动打开,翻到空白页,绿光没入书中,纸面上浮现一副枯骨红衣女子图,这也是儒家及冠礼的考核之一,需要收服一定数量的妖魔。
合上书,柳乘风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又是一个被书生辜负的女子,死后化作怨鬼,报复天下男子。
不过世道大抵就是如此这般,痴情总被痴情误,辜负的结果便是报复。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心中的怨恨蒙蔽了双眼,哪里还看得清时间的真善。
捡起一根树枝,以枝代笔,笔走龙蛇,柳乘风在地上画出一个‘拘’字,用力一戳正中心,金光乍现,没入地中。
“哎呦。”
一声吃痛的惨叫,一个杵着拐杖的小老头从地面钻了出来,立刻跪地求饶,哭爹喊娘,显然被柳乘风的一手‘拘神术’吓到了。
“大仙呀,小土地老儿道法卑微,真的不是这女鬼的对手呀。”
“大仙,你千万不要瞪我,我一点都不玲珑曼妙,我就是一块圆滚滚的青石成精,一点都不好看。”
这三寸丁小土地老头被柳乘风那能瞪死女鬼的妖异眼睛害怕的打紧,生怕他一眼将自己瞪回一块大青石。
柳乘风心里诽谤,就你这圆滚滚的小矮子老头,狗都不愿瞪你。
柳乘风抄起小棍子,“啪”一下打在土地爷的屁股上,就像自家先生教训自己一样。
“知恶而不为,视为助恶,该打。”
“啪啪啪。”
柳乘风手上的小树枝像戒尺一般不断的打在小短腿土地爷身上,疼的土地爷上窜下跳,连连求饶。
“仙师,仙师,我知道错了。”
柳乘风停止抽打,问道:
“错在哪里了?”
土地爷哭丧着脸,委屈成了人间小苦瓜,说道:
“我是朝廷敕封的土地爷,本该庇佑一方百姓,却放任厉鬼在辖境内胡作非为。”
柳乘风又往他的屁股上来了一棍子,训斥道:
“打不过不会上报朝廷?就这般任她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委屈巴巴的土地爷无言以对,若是上报朝廷有用,他早就去了,现在连管理一州山水神祇的城隍爷都失联。
作为朝廷敕封的山水神祇,怎么说都算是正统,谁愿意山野女鬼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只能心里暗叹:土地爷真是个苦差事。
“与我说道说道此间事?”
委屈巴巴的土地爷一脸的泄气:
“三年前来了这个红衣女鬼,小老儿就被赶到了山咔咔,啥也不知道呀。”
他可是没有胆量偷窥那女鬼做什么,那女鬼不把他吃了便是烧高香了。
眼看是问不出什么了,柳乘风便也不再强人所难。
“去,守门去。”
可怜的土地爷被赶去庙门口做了门神,柳乘风则是躺在火堆旁,心中思绪万千。
儒家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不要在二十岁及冠礼之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他便踏上了游学之路。
这只红衣女鬼不是柳乘风下山后收拾的第一只害人精怪了,山水泽野之地,孕育出的精怪也有好坏之分,并不都是动不动就吃人不吐骨头。
而且一般朝廷都会敕封的山水神祇来监督管理这些山泽精怪,维护一方治安。
这些山泽精怪一般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毕竟若是惹怒了朝廷,说不得就要百年道行毁于一旦了。
不过让柳乘风好奇的是自从进入天安国境内,逞凶的鬼怪格外的多,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天安国的国祚快要到头了,一国气运已经不足以镇压山河精怪,才让这些山泽精怪到处兴风作浪,藐视朝廷敕封的山水神祇。
其次便是有邪物镇压了天安国的龙兴之地,压胜了一国气运,助涨境内妖魔戾气,使得境内妖魔横行。
刚才柳乘风用秘法抽打集山水灵气于一身的土地爷,并未发现其身上的灵气有日薄西山的颓败之色,这说明天安国的国运依旧处于蒸蒸日上之时,没有丝毫的亡国之兆。
反倒是灵气中夹杂着丝丝不纯的杂质,这就说明天安国的龙兴之地出了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柳乘风不好下结论。
此事柳乘风既然已经遇上了,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儒家的‘读万卷书’考究的是读书人的才智、悟性、毅力等。
而‘行万里路’考究的更多的是人性,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皆可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如何。
读万卷书是修身,而行万里路是养性。
若是眼见而不为,何以行万里路呢?
此事注定是绕不开了,这不就相当于是书院‘行万里路’的考核吗?
若是选择视而不见避开了,这‘行万里路’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此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妥的,柳乘风心里琢磨一下,还是觉得先回家看看,毕竟已经离家两年了。
“老头子,山神姐姐,你们还好吗?我回来啦。”
想家少年哪里还有降妖除魔的大侠风范,只不过是当年背着书箱走出村子的腼腆孩子而已。
游子就像天上的风筝,无论飞的多高,多远,线头依旧绑在那片养育他的沃土之上,爱那片土地,爱的真切,爱的深沉。
为人之道,心存感恩。
立身之本,切莫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