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汐懒得与这家伙在此事上纠结,而是问道:
“你说这半部光阴录是有人从光阴长河的尽头扔出来的?”
提及正事,吴良的变得无比的人认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分析道:
“光阴长河的尽头应该就是混沌之海的尽头,那人撕开混沌虚空,将半部光影录扔出的瞬间,我隐隐约约看见五道巨大的身影背对我,像是在阻止某样东西沿着光阴长河逆流而下。”
林若汐脸色依旧冰冷,不过秀气的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
“没想到你也看到了。”
吴良诧异道:
“你也曾见过?”
林若汐点点头,当在混沌之海初遭到计都围杀,便有一剑跨越万古,将她救下。
那一剑斩下的瞬间,她也曾看到那五道伟岸的身影。
两人都沉默了,脸色异常的凝重。
许久之后林若汐才缓缓道:
“你回来,坐镇天幕的那几个老怪物没有发现你??”
吴良撇了撇嘴道:
“不得不说,那几个坐镇天幕的老家伙越来越强大了,我才回来,便有人寻上门来了。”
“怎么,他们没有找你麻烦?”
林若汐淡淡道:
“你那忘年之交在此盯了我百年。”
吴良跳脚道:
“我靠,小李子长本事,我的人他也敢盯?”
话才说完,吴良便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打了一个寒颤。
他不敢直视林若汐那冰冷至极的眸子,悻悻然道:
“呃呃,说错话了,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说话间还偷偷打量了一下林若汐,生怕她又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林若汐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在你拿回半本光阴录面子上,今日便就不与你计较了。”
吴良喜笑颜开,得寸进尺道:
“仙女姐姐,你是不是要夸一夸我呀?”
林若汐淡淡吐出一字道:
“滚。”
“好嘞。”
吴良还真躺在地,将自己身体揉成一团球,往山下滚。
林若汐对于这个无赖真是没法,不过嘴角倒是带上了丝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她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朋友不多,但是吴良绝对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她知道吴良对自己的心意,她也早就对吴良说明了自己意思。
两人终归只是朋友,无非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吴良消失的这千年里,她多少还是担心的,也一直在寻找吴良的踪迹,可惜都未找到。
现在看着吴良平安回来,她也可以如释重负了。
吴良虽然嘴上花花,可实际上他早就看开了,对于林若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非分之想。
现在的林若汐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刚穿越到这片世界的时候,他重生成了一个孤儿,差点死在妖兽口中。
就在即将成为妖兽口中餐时,是神仙姐姐救了他,并将他带入了修道一途。
后来帮她拜入女娲娘娘门下,成为女娲娘娘唯一的关门弟子。
若是没有遇到林若汐,他活不下来,也不会踏入修道,更不会成为女娲娘娘的唯一的关门弟子。
所以林若汐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亦是救命恩人。
滚到山底后,又滚了回来。
“神仙姐姐,你看我滚了,又滚回来了。”
林若汐懒得搭理这个无赖,站在桃树下,凝望着远方。
甚是无趣的吴良爬起来拍了拍丝毫未曾沾染灰尘的白衣,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叹了一口气。
重新走回到石桌旁,直接提起酒坛子狠狠的灌了一口,说道:
“这座桃都秘境要现世了,河洛洲也要大乱了。”
“和洛洲一直都遵从儒家的‘仁政’,可是千年来,战乱不断,这便有了法家的可乘之机。”
“道家的‘无为’,佛家的‘避世’,都与儒家强行干预山下事相冲突,有了两家的支持,外加兵家、商家等等协助,儒家估计在河洛洲难以站住脚了。”
吴良也不管林若汐听不听,依旧自言自语道:
“事起河洛,兵指儒家,三大家积怨已久,河洛洲之变将是三家争端的开始。”
“乱世出英雄,那小子现在已经步入棋局之中,未必不是好事。”
吴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林若汐只听出了一个意思。
“若非不得已,我不会出手的。”
女娲娘娘娘年补天身死之后,人族便对来自天幕之外来客深深的忌惮了。
所以吴良担心这场局不仅仅是其余两家想削弱儒家的在世俗的影响力,还有可能针对林若汐。
“有些事你自己清楚便好,我也不想过多的唠叨。”
“不过此事我还是希望你坐山观虎斗,若是那小子真的是你要等的人,不用你帮忙,他也会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站到你身旁。”
吴良提起酒坛子,站起身,轻道:
“我走了。”
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大袖飘摇,这满山未谢的桃花似是入了他那酒坛,一口过后,满嘴留香。
直到男子背影彻底消失,女子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男子远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慧心的微笑。
点到为止的喜欢,不会惹人厌,也能给自己留几分洒脱。
当进一步无望的时候,不妨选择退一步,互不为难,皆大欢喜。
吴良做的很好,所以林若汐没有半分的为难,那份亦师亦友的情谊固若金汤。
林若汐高冷的性子注定她不会委曲求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心中没有那个‘他’,她与吴良的关系也只会止步于朋友,哪怕身死道消依旧如此。
吴良何尝不明白林若汐的性子呢,所以他早就看开了。
他喜欢她,天经地义,她不喜欢他,人之常情。
世间没有‘你喜欢她,她就必须喜欢你’的狗屁道理。
人生嘛,最不缺的便就是遗憾,遗憾致使我们成长。
所以世间又有了另外一种道理:“言浅即止,情不至深。”
吴良下山后,提着半坛酒走向桃源村,走过柳乘风送别师父的桥头,缓缓停步,立在桥头,看着旁边的功德碑。
建桥时,出钱出力的人便会被刻在碑上,而这副碑文正是出自李扶摇之手。
寻常人看来,那碑文不过是笔力惊人,路过的外乡读书人都会忍不住夸赞一手好字。
可是在吴良的眼睛里,碑文上的几百字却是金光闪闪,一股儒家浩然气扑面而来。
寻常一些阴晦之物若是想要强度此桥,估计会直接魂飞魄散。
“小李子越来越深不见底了,这碑文倒也对得起他以书画证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