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秦晓知道，自己这封竹简一旦递上去很快就会有反馈，除非他不是卫鞅！
把自己最大的利益和这位变法强臣彻底捆绑在一起，这是需要冒着绝对风险的，一旦秦国事变不及预期，他很可能会彻底输掉一切。
但秦晓不打算小打小闹，这不是他来到这个热血时代的意义，既然闯了那就闯出个名堂来！
他不想在老祖宗面前丢人，也不想给千秋史书留下无名的遗憾！
之前来来回回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他也看到了老秦人可以成功的迹象和基础，现在是时候下决心了，不能再拖下去！
秦晓很确定卫鞅一定会亲自上门来问询，所以他回到紫香居的时候让洛香准备好迎接左庶长大人。
洛香和晴儿看了一眼秦晓的模样，便知晓这件事不能马虎！
于是两姐妹便带着店内的人开始细细准备了起来，这时候秦晓才留意到如今的紫香居里晴儿也参与了进来。
对于这位始终带着头纱的紫芫族妹，秦晓总是感觉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异样，见她和洛香进进出出异常亲热的样子，也算是认下来了！
只是现在依然没有紫芫的消息，这始终让他记挂着，秦晓也曾想过派人去找，可是人海茫茫就连紫门中人的侯英都不知道，自己又能上哪里去找呢？
看着眼前的姐妹两人，秦晓多少有些惆怅，“紫芫，要是你在这里多好啊！起码我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
就在秦晓念叨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晴儿猛然定住了离去的脚步，显然是听到了秦晓的话。
一旁的洛香晃了晃晴儿的手，知道她心慌，这让晴儿回过神来咬着牙拉着洛香往后厨去了！
不出秦晓所料，卫鞅果然来了，只不过他是独自来的，身上的装扮也做了一番功夫，看起来这位左庶长大人倒是比之前的洒脱多了一份谨慎。
秦晓想过各种阵仗，但就是没想过这一种，难为洛香一向稳重，这次倒是好一阵手忙脚乱。
这位士子大人如今在秦国可谓一人之下，风头一时无二，要是有所得罪怠慢，公子这紫香居也就别想再有施展了！
反倒是秦晓一脸淡然，只是不卑不亢得招呼这位左庶长大人进入雅间相谈。
事有所谋，不羁于行，这次可是这位左庶长有求于他，自然从容应对。
卫鞅觉得很惊讶，虽然他确实不在意这些礼数，但是看到秦晓一脸都不意外，此时倒是对这位神秘的公子又多了一份认识！
两人雅间落席，酒菜上备，洛香见两人神色很识趣得退出房外，不过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秦晓，见他神态自若想必不是坏事，于是也安心下来。
秦晓躬身相拜，“小人参见左庶长！”
“你我相识于前，不必拘礼！今日前来公子当知所为何事！此物可是出自公子之手？”卫鞅随手从袖袍内取出那卷震惊他的竹简放在了案榻之上。
“公子奇谋，在下今日前来有两疑，可否请公子作解？”
“大人请讲！”
秦晓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只不过这话只能一问一答，多一分的逾越都算是无礼。
当初他和卫鞅说过，自己专心商事不近庙堂，如今这事多少算是有些过了！
卫鞅上门诘问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情急不由，秦晓并不后悔！
“其一国府所谋之事乃私密，公子如何知晓？其二公子上提之事可有出处？”
问完之后还没等秦晓回话，卫鞅便转过身去。
“大人所问，容小人详禀！国府私密一事，在下并不知晓，但此事多有端倪于外，知之不难！”
“哦？说来听听！”
“国府新法勘行，据在下所知国人尚在观望，因而各地郡县尽皆不及，甚至有些地方抗法而行！此事国人皆知，左庶长如若不信尽可每日来紫香居一听！既然此事所行有阻，小人大胆猜测国府定然在谋划聚拢民心之举！”
“在下商人，在商言商，如若此番新法不下，秦国不变，则我等商贾铺排一切作废！因此在下斗胆，上见一二条陈以供大人思夺！”
卫鞅听完此番说辞，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秦晓。
“当真只为商事？你我交心，勘行秦国山川，尽皆知晓其中利弊，如今谋在庙堂，你当知我强秦九论之下，商贾之事不在首倡！当日我曾与公子明言，商谋与庙堂两首，不可多混，如今这事我倒想听听公子说法！”
秦晓起身叹息，“此事权由，倒是无不可说！大人，秦国新法方行，如今多有阻塞并不稀奇！秦人久困旧制，不知法为何物，公信之心全无！如今力行变法，所涉诸多，一时权弊而已！国府所谋，虽在栎阳，当及于外！我等外入商人尽皆支持，在下紫香居宣法单日已然尊之，如今所述之事不过以小人之见供大人做一二参考罢了！”
秦晓此番言论，一撇清了自己想要参与的权争一事，让卫鞅放下心来；二来把这件事的谋划变成了仅供参考，这样大大降低了卫鞅的疑虑！
徙木立信可行，但实效过于质朴，不过是以重塑口耳相传之国府公信。
可此刻秦人的困惑恐怕不止是求信一事，秦晓的计划更加符合长远的宣传。
“那你可否告知，这行商杂贩如何助力新法？”卫鞅始终不太相信这等谋利之事立命于民。
“大人当知，秦国山野难行，新法难入，商贾货品更加艰难，因此积贫积弱甚深！在下谋划，以六国货品通融活其根本，此事于新法不谋而合！如果大人准许，在下愿以货带法，远胜栎阳苦苦谋划！”
“如此说来，公子谋在公心？”
“正是！”
卫鞅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始终觉得捉摸不透，不过所言之事皆在公心倒是没错！
不过他还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谋划，徙木立信一事势在必行，正如秦晓所说，计在长远！
但当下的困境也需要一记破局先行，秦晓所说可待日后再行定夺！
“如果国府可行，公子需要多久？”
“此事少则数年，大人须知其中玄妙不可操切！”
秦晓的意思卫鞅明白，毕竟都是聪明人，不必一点再点！
这位左庶长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大概明白了秦晓为什么一定要送上这份谋划了！
此人心思细腻，看来是真得打算在老秦土上扎根了，这件事倒是可行，只是可能需要一定程度的容缓才行！
“为公子公心！来，满饮此樽！”
两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彼此心思尽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