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月反应迟钝，没有注意到男人们之间悄声游走的目光之争，她昨夜没有见到司临，本来就有些想念，这会儿人来了，忍不住要下床。
三个男人都朝她走来，林松行离得最近，他将林松月按住了，道：“你还在吊水呢，别乱动。”
林松月“哦”了一声，她对司临招手，司临只往前走了一步，便被林松文拦住了。
林松文面无表情道：“松月，你需要休息，就别让外人来叨扰了。”
“我居然也算外人吗？”司临笑道，“那可真是糟糕了，我还说来求娶松月呢，毕竟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林松月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司临。
什么时候有夫妻之实了？
她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林家两兄弟的脸同时黑了下来，林松行冷声道：“你这是对松月的不负责。”
“我知道啊，”司临绕开林松文走到林松月床边，牵住了她的手，“所以我来找松月负责来了。”
林松月报复性的往死里捏他的手，捏完才想起来，司临现在不知道疼。
服了。
他到底在瞎说什么。
见林松文和林松行还有话要说，林松月赶紧喊道：“够了！”
她脸上满是不耐，眉眼间病气恹恹，神情冷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林松文和林松行没再说话了，林松月道：“大哥二哥，你们出去吧，我和司临单独呆一会儿。”
林松行不是很愿意，他道：“小妹……”
他被林松文拉住了胳膊，林松文扯着他走出了病房。
两个人在外头坐着，林松行深吸了几口气，冷笑道：“我原来还想，就算有人会后来者居上，那个人肯定是你，真是没想到。”
林松文点了支烟，面色沉静：“松月现在对那个司临很是喜欢，总不能棒打鸳鸯。”
“你甘心吗？”林松行拿掉了眼镜，两个男人的容貌空前地相似，“你甘心就这样被人捷足先登吗？”
林松文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他们听见病房内隐隐约约传来林松月的笑声。
他低语道：“我不甘心。”
“原本，松月可以直接离开国内的。”
他从包里拿出了那张林松月偷偷塞进去的纸，上面是完整的探海计划。
林松文之前不知道林松月还有一层身份在里面，她作为安插在这座城市的暗线，是没有办法说走就走的。
那是对国家的不负责。
司临他是见过的，他和他们一样，都是心怀着信仰而留在这里，论人品，司临绝对不差。
可这让他如何甘心。
怪他之前总觉林松月年纪还小，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很长时间。
还有很长时间去让林松月适应他们不同于别的兄长的感情。
林松文默默地吸着烟。
而房间里面，林松月正扯着司临的衣服袖，道：“你自己看看你的袖口，这是什么？”
司临这才发现，自己袖口上有两三点血迹，很小，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林松月严肃道：“苏沭是你杀的？”
“嗯。”
“她是女主你知道吗？”
司临一愣，先是道：“这种人也能做主角了？”后又想起来，“你收到剧本了？”
林松月“嗯”了一声，剧情她难以启齿，大概总结了一下：“林松文和林松行都是男主，你说离不离谱，还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原作者可真会啊。”
司临沉默了片刻：“你知不知道……”
“嗯？”
“算了。”司临结束了这个话题，他转移道：“现在女主被我弄死了，你是想继续在这个时候生活，还是结束离开？”
“先留着吧，”林松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探海计划还没有带回根据地，任务还没有完成。”
要想等到彻底解放还有些久远，她只能尽力去做好当前的事情，为国家这边减少伤亡人数。
但是她知道，在将来的几十年后，这个世界终会迎来他们想要的国泰民安与幸福生活。
林松月拉着司临的手，道：“我把探海计划给了林松文，你这段时间和我接触，j国人势必会去调查你，你须得万事小心。”
司临皱眉道：“林松文的嫌疑也不低，交给他不是万全之策。”
“只能先这样，林松文之前送了一批军火给国家，没有买给a国和j国，他们很生气，也在怀疑林松文的忠心。
他已经找了一批新的劣质替代品暂时补了上去，j国人一时间查不了那么多货，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行动了。”
“你想要怎么做？”
林松月沉吟片刻，道：“林松文之前想让我跟着林母还有林松行出国，我想先让他们走，我们暂时留在这里，再想办法兵分三路，你带着探海计划去根据地，林松文出国，我留在这里。”
司临说好。
林松月挂完水就出院了。
她的身体有心疾，如今匹配的心脏已经没了，她也不太在意，只要能撑到将探海计划成功带走便算万事大吉。
不过林松文和林松行很是担忧，他们护送林松月回家，没让司临跟着。
司临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穷小子罢了，要不是林松月喜欢，他们根本就不会将人放在眼里。
可偏偏李松月就是喜欢他。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三个人坐在车的后座，林松月被迫夹在两个人中间，她伸着脑袋跟外面的司临挥手。
林松文淡淡道：“开车。”
司机不敢耽误，踩着油门跑了，林松月都没来得及和司临多说几句话。
于是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都冷冰冰的，外人还以为是因为家里出了贼才如此。
林松月下了车就往楼上走，林松行跟在她身后喊她：“小妹。”
“二哥，”林松月回过头来看他，“大哥不是买了船票，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国吧。”
“为什么？”林松行满脸不甘心，“大哥和司临都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让我先走？”
“二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林松月站在高处俯看他，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半阖着时，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我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
林松行一愣，转而又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是大哥……”
林松月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发现的。”
林松行上前两步，抓住了林松月的手腕：“松月，你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妹妹，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想要一直陪着你，爱着你。”
林松月将他的手拨开了，林松行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空了一块，他怔怔道：“松月，你知道大哥对你，和我对你是一样的吗？”
“我不知道。”林松月安安静静地站在上方，她看见林松文正站在不远处，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林松月冷静道：“我看不出来谁喜欢我，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除了司临。”
“二哥，”她笑了一下，“你们对我很好，我会永远记得，我有过两个很爱我的哥哥。”
直到下个世界，直到回到现实，她都会记得的。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感情在其中了。
喜欢上一个人，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林松月毫无留念地转头离去。
*
第二天，林松行便跟着父母走了。
林松月和林松文去送他们。
那天是一年的最后一个冬日，码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林松月站在不远处和爸爸妈妈拥抱告别，轮到林松行时，她看着面前男人脸上的温柔笑意，轻声道：“二哥，你要照顾好爸爸妈妈。”
林松行说好。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林松月将被海风吹到面颊前的发丝拨到耳后去，对他笑了一下。
林松行倾身抱了抱她，然后转身离去。
林松文前一夜问了他之前问过的问题，问他甘心吗？
他说不甘心。
可是林松月要他走，想让他走，他还是答应了。
他终究不想让林松月失望，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死缠烂打的下贱之人。
游轮长鸣一声，在沸腾的人声当中，向着远方驶去。
林松月回身，她看到了身后林松文，还有站在稍远处的司临。
林松文偏了偏身体，他注意到了那个白袍的青年，下一秒便见林松月朝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长得都是那样的好看，像是天上神明身边的仙童仙女，站在一起时，都是那么的不染尘埃，仿佛这世间的硝烟战火，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肮脏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