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文前脚刚走,后脚j国人就找上门来。
林家的人已经快走完了,只有两个主人还有一个厨师还在。
林松月这回带了司临来,j国人敲门时,三个人正坐在客厅里用文字交流。
听到敲门声,林松月将纸张收起来,扔进了火盆里。
火光在她精致而又冷漠的面上跳跃,j国的那个军官她有点印象,上回来的就是他。
j国军官进屋后先打量了一下整个客厅,身后的士兵乌泱泱的地围着整座洋房,剩下的人涌进屋子,将四周围住。
林松月冷冷地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j国士兵,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转头往沙发走,坐在了司临身旁。
林松文道:“阁下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那个军官汉语并不算好,夹杂着很重的口音,开门见山直接问:“你们家里,怎么只剩下两个人了?”
林松文笑了一下,解释道:“家中小妹即将成婚,父母和弟弟先去国外安排婚礼的事宜了。”
军官偏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林松月神色恹恹地靠着司临的肩膀,司临爱怜地搂着她,吻着她的额头。
军官便道:“这位便是林小姐的未婚夫吗?是哪里人,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司临抬头望他,青年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色长袍,长相年轻而俊美,像正在读书的学生。
他笑了笑,小虎牙隐隐可见:“我以前在山区读书的,家里太穷了,是林小姐看得上我,我才能有幸做这上门女婿。”
林松月差点听笑了,不过面上忍得极好。
林松文的脸色却是越发差了。
说让他们结婚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蹬鼻子上了脸。
他没心情再看着两个人亲热,偏开了脑袋道:“阁下若是得空,也可以随我们一起去参加婚礼。”
他的声音小了些,和军官耳语:“家中小妹心疾已久,身体娇弱,婚事便这么草草地定了,家父家母没办法,只能临时出国准备。”
军官瞟了他一眼,问:“你为何不跟着去?”
“这不是还有生意在,”林松文摸了根雪茄给他,“那一批军火刚卖出去,阁下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军官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高大又硬朗的商人,林松文面不改色地由他看着,半晌他转了身道:“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不过生意上的往来还可以继续。”
林松文说是,他送着人出门,屋子里的士兵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空下来。
林松月坐直了身子,透过窗户去看外面。
林松文和那个j国人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他的意图林松月大概清楚,她和司临的长相都有些人畜无害,现在林家嫌疑最大的就是林松文。
他故意和j国人说自己心疾一事,是为了暗示对方,自己命短,身体素质差,做不了卧底,从而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去。
偷走探海计划的那个人,没人知道是男是女,j国人拿不到任何有利的证明,只能根据蛛丝马迹追查到林家,但不足以证明人就是林家的。
没了探海计划,他们还会有别的,但探海计划灌注了j国上层太多的心血,他们临时再去想别的战争计划,基本也是在探海计划的基础上进行更改。
林松月面色凝重,司临拉着她的手,给她无限的温暖和安心。
外头林松文谈完了,目送着那群人离开后,才转身回来。
他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林松月故意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司临结婚?”
林松文黑着脸坐在离二人较远的地方,半晌才不情不愿道:“最迟下个月,等爸爸妈妈安排好了,我们就出国。”
林松月和他的这一番对话只是做戏,她又摸出纸来,一边和二人聊着家常,一边在纸上写着:“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查到那批军火有问题?”
一旦发现林松文在其中作假,j国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他们都被盯着,要在那之前将探海计划成功送出去,还得细致谋划。
林松文回道:“上面人之前来信,说他们打算北上,那里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离暴露的那天应该不远了,不会多过一个月。”
林松月和司临对视了一眼。
有了实体的弊端还是存在着,司临没办法再和林松月无障碍在脑海中交流,只能靠着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来揣测对方的想法。
司临写道:“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林松文夹着烟,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司临却笑道:“我出生时算过命,说我此生福薄,若是没办法陪松月一辈子,还请松月早早放下,另寻良人。”
林松月满脸不耐,还没等先说话,林松文先开口了。
他冷冷道:“要是再说这样的话,这个婚就可以不用结了。”
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吃过午饭后,林松月困了,要拉着司临上楼睡觉,被林松文拦在中间。
林松月淡淡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我还要问小妹想做什么?”林松文将林松月挡得严严实实,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时,林松月这才注意到,司临虽然长得显小,身高却一点也不比林松文矮,气势也一点没被压下来,看起来势均力敌。
林松文道:“你们还没有成亲,同睡一屋不合礼数。”
“现在已经不是封建时代了。”林松月不理他,她偏过身体去抓司临的手。
司临乖乖巧巧地给她牵着,林松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了林松月的手:“我说不可以松月!”
他那一刻释放了太大的威压,强行挤在两个人中间,将林松月抵到墙上去。
林松月还没来得及生气,司临便反抓了林松文的手,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林松文被甩得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了身形,司临挽着袖口,冷着脸往他那里走,林松文眼神黑沉,捏紧了拳头朝着司临挥来,却被司临稳稳当当地拦住了。
司临看起来文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松月无语地望着两个男人打架,她怒吼道:“你俩给我住手!”
司临抓着林松文领口的手立马松了,乖乖退到她身边去。
林松月望着林松文狼狈的模样,淡淡道:“大哥,我那日和二哥说的,你应该都听到了。
我对他是什么态度,对你亦是如此。”
她拉着司临的手,转头进了屋子,丝毫不留情面地将门关上了。
林松文依靠着墙,他默默地站了会儿,摸出烟来。
他的手有些颤抖,点燃烟之后却又不再动作了。
他愣愣地站着,蓦地苦笑出声来。
*
司临的计划是等到j国人来追查的时候,他以身为饵背锅跑,林松月想办法和林松文脱离关系,离开林家,带着假的探海计划离开。
等j国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时,林松文就有机会将真的探海计划交出去。
林松月依靠在司临的怀里想,这人的身体还没有用多久就要拿去牺牲,真是有些可惜。
司临隐隐知道她的想法,他亲吻着林松月的唇瓣,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新的一年早就来了,但乱世之中,没人再有心情去好好过一个年,好好地迎接新的生活。
活下去,才是每个人最迫切需要的。
林松月和司临成日躲在家里,一时间都快要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有好多日没见到林松文,厨师说他每天都起的特别早,随便吃一点便出去外面处理生意。八壹中文網
林松月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林松文对她的感情是不应该有的,她也不会喜欢林松文。
给不了承诺的话,不如早早把念头断了,免得给了别人虚无的希望,又将人打入谷底。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松月突然听说,j国北上的军队与国家的军队碰上了,输得彻彻底底。
林松文交过去的那批军火起了作用,在战场上出了故障,没有伤到敌人,却自损了八百。
电报很快传了回来,j国人去查了剩下的存货,才知道那批货原本就是有问题的。
林松月在玛丽餐厅知道的这个消息,她愣了愣,匆匆往家里赶。
那时司临已经走了,他还装模作样从林家拿走了许多昂贵的东西,并手书一封写明了所有真相。
林松文在家里大发脾气,林松月想到了自己桌子底下的窃听器,她同林松文说了自己在玛丽餐厅听到的事情,冷淡道:“司临是个骗子,他骗了我们,大哥,还是赶紧找人去把他抓回来,交给j国处置吧。”
林松文怒道:“我之前便说过他底细不清,你却偏要听信于他。”
他面色不虞地拉开大门,却见j国的那个军官正站在门外,不知道听了多久。
林松月冷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
目的达到了,就是不知道司临现在在哪,还安不安全。
林松文见到军官还怔了怔,仿佛刚反应过来一般道:“您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您。”
军官有些将信将疑,他问:“你们之前就没调查过那个司临的底细?”
林松文歉意道:“那小子藏得深,一时间没想到他会是卧底,是我的疏忽。”
军官冷哼了一声,他径直走到屋子里去,林松月正蹲在火旁前烧着什么,听见有人过来,她便抬起头去看。
她面上神情冰冷,眉眼带着浓重的病气,水润的美丽眼眸中泛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军官想到了,被苏沭误拿的那封情书,那封情书里字字俱是占有欲。
这林家小姐,怕不会也是个难以控制的疯子。
他随口问道:“你在烧什么?”
林松月语气冰冷:“我在给他烧纸,希望他一路走好。”
军官愣了愣,司临跑路了,还没人抓到他,林松月这么做不就是在咒他早死么?
军官笑了笑,转身走了。
临走前他拍了拍林松文的肩,道:“那个司临,你也得去找。”
林松文关上门,再去瞧林松月时,她已经站起身来,一脸平静地将火盆灭了,再也看不到任何偏执的情绪,也看不到一丝担忧。
林松文想问她,她是不是并不关心司临,还没等开口,便见林松月摇了摇头。
林松文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小妹了,她分明处处维护司临,成日和他黏在一起,为何生死之际却又平静如此。
难道她曾经显而易见的信任与爱恋,都是假的么?
他并不知道,身躯的死亡并不是他们之间感情的结束,司临依然会陪着林松月,不过是方式发生了变化罢了。
他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任务世界,不知道林松月穿越者的身份,不知道他们在此之前已经相伴了三个世界。
所以他也不会明白林松月此刻的心情。
林松月安安静静地上楼去睡觉了,到半夜她忽然一阵心悸,从梦中惊醒过来。
分明没有做噩梦,她却浑身的冷汗,身体哆嗦着,泛着微微的痛楚。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听到脑海里传来熟悉的、许久未曾听到过的轻微电流声。
林松月平静下来,喊道:“司临?”
“嗯,是我。”
司临主动解释道:“我躲了一晚上,去码头坐船的时候,有几个j国士兵发现了我,一枪就被打死了。”
林松月知道是他故意找死,她问:“我差不多要走了吗?”
“嗯,j国人现在忙着搜查那具身体有没有携带探海计划,对林家的监视暂时松了些。”
林松月便爬起来穿衣服。
司临道:“你从窗户下去,我在下面接着你。”
林松月说好,她轻轻打开了窗,月光照在她的阳台上,她站在那里时,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有一位洁白清澈的天使落在了她的窗前,进到了她的屋里,吻住了她的唇。
现在那位小天使就在楼下,等待着她向他的纵身一跃。
林松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被司临抱了满怀。
熟悉的桂花香在鼻尖萦绕,林松月感到自己唇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笑道:“什么时候了,就只知道亲。”
司临才不理她。
仗着林松月看不见,他便肆无忌惮地动手动脚占便宜。
他们没多耽搁,翻了围墙出去便遮遮掩掩往火车站去了。
这个计划他们没有告诉林松文,探海计划是偷偷藏在林松文衣服内衬里的,他自己会发现,也会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林松月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帽子戴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城中心是娱乐场所,深夜里也人来人往,她在人群里并不显眼,离车站将近时,她突然看见一大波人往人群这里跑。
林松月淡然地随着人群躲到一边去。
几个路人疑惑地闲聊道:“这是哪家的下人,在找什么?”
“不知道啊,好大的阵仗。”
林松月问司临:“你把消息传出去了没有?”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司临嘟囔道,听起来有些不满意,林松月笑了一下。
她听到有个路人小声道:“应该是林家的,我听说他们家那个小姐不是亲生的呀。”
“啊?不是亲生的?”
“是啊,她之前死活闹着要嫁给一个穷小子,谁知道那小子是个卧底,今天夜里在码头被j国人给一枪打死了啊。”
“她不会也是卧底吧?”
“谁知道呢。”
“我知道,我听到了,林家大少爷在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东西全砸了,说是那个大小姐写了封信要和林家断绝关系,要去找那个被打死的卧底。”
“他们真是一伙的呀?”
“我觉得是。”
林松月夸奖司临道:“你真棒。”
司临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