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碍什么事了我？”满江嘟囔着，看了眼闭眼睡觉的赵海阳，音量自觉降低，他走出去，又回过神来，“姐，你把压岁钱还我！”
“你再不走，我就不还了！”
“我走我走我走！你可千万记得还我！”
满满把赵海阳的衣服放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看赵海阳睡得安稳，抬手就要揍他，却不想陆满江忽然回头，“我就知道你要揍他！我要告诉爸妈！”
“陆满江，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满满追出去，睡着的海阳嘴角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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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有福气啊，儿女双全，大的争气、小的懂事。”
家里来了客人，都是左右邻居，满满从后厨过来，喊了声叔叔阿姨新年好，就去找陆满江，结果看到陆满江正坐在床尾抹着眼泪，哭得老伤心了。
“哎哟呵，谁把我们二哈惹哭了？”
“不要你管。”
“这黄瓜水流的，我给你拍下来，以后在你婚礼上循环播放。”
“啊——陆满满，你给我滚开！”陆满江张牙舞爪，哭着推满满离开。
老陆看满江在闹脾气，喝道：“陆满江，你姐姐身体不好，你别胡闹，大过年的再讨顿打。”
“小孩子嘛，你还生起气来了，我们家那两个也闹，大的都结婚了，回来两个人还打，哎，一天天闹得呀。”
老陆对客人的话表示深刻同意，“我们家也一样，不见面想着，见面吵着，两个都不小了，还天天打架。”
陆满江正在气头上，胡言乱语，“谁想她！最好别回来！烦死了！”
满满踢了脚地上的废料，“你的小二哈得道升天了？”
“陆满满！谁让你踹的！啊——我讨厌你！”陆满江追着满满要打她，满满立刻往外跑。
“家里还有客人，陆满江你吵什么？”
“别人弄坏了我的东西，你们骂我，我姐吵我，你们还骂我，凭什么都骂我？”陆满江嚎啕大哭。
陆妈端着水果过来，听到满江的话，道：“满满你惹他干什么？刚才哭完。”
老陆要面子，看陆满江闹不休便训他，“作业不写书不看，天天搞你那些废品，你上学期期末考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你别三天年还没过完，就逼我动手收拾你！”
同村的邻居都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场合并不觉得尴尬，还能顺带拱两句火，“陆满江，你期末没考好啊？马上就要中考了，不好好学习不行啊。”
又道：“还是要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你多跟你姐学习学习，你姐以前那学习，整个市里都没她厉害。”
满满本来就是跟满江闹着玩，听到这些拱火的话，立刻心生排斥。
“瞎说，我看了，陆满江期末考得挺好的，最近一直在写作业，都是海阳在教。”满满打着圆场，陆满江算是熄了点火，陆妈连拖带拽把他拉回房。
恰好海阳从楼上下来，邻居们一看见海阳，立刻道：“哟，老陆，这是你新女婿啊。”
“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啊。”
“做什么工作的？家是哪里的？”
一连串问题，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满满和老陆一直想插话，完全被无视。
海阳也不是个热情热心的人，偏在这个时候异常乖巧，他一一回答了大家的问题，直说又不明说，十分巧妙的让人误会他的身份。
再等满满去解释，已经解释不清了。
“还没结婚啊，都来过年了，肯定是要结了吧？”
村里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明明也不是盼着你坠入地狱，可也不希望你过得太如意，就像鱼肉里的小刺、米饭里的沙，不碍事、但膈应。
他们也看出赵海阳的优秀，羡慕直接升级为嫉妒，夸他的同时，有意无意贬损满满两句，或者牵扯两句不相干的。
比如“满满好福气啊，一直眼光那么高，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这么优秀的。”、“我记得满满之前也有个要结婚的吧？后来怎么又吹了？”“满满现在这样，能找到这么好的，你们家真是祖宗保佑啊。”
这几个来串门的，就是村里谣言集散中心主任和副主任，过年到处跑就是为了搜集和加工各方八卦的，将他们送走以后，老陆一直跟海阳解释，说大家都是开玩笑的，让他别介意。
满满看他倒是乐意得很，便也不在乎，她一边炫砂糖橘，一边道：“没事，他们这几个八卦头子说出去的话，没几个人信。”
“都是长辈，你……”逢年过节总有人要提起吴文博的事情，老陆知道满满心里不好受，他不忍心责备满满，更何况还是当着海阳的面，所以嘴里只有“你呀你呀”之类。
外面有人叫老陆，老陆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满满听到满江房里好像有争吵，看样子老妈又在数落满江，满满想去劝两句，一推开门，陆满江发火扔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地上弹了一下，直接砸到满满脑袋上。
是块木头，恰好角边有块小铁皮，满满额头被拉了条小口子。
被砸到的时候，满满就觉得不对劲，她立刻把门关上，故意说了句“关门打狗”，陆妈和满江都没有发现异常。
满满捂着额头跑上楼，在楼上浴室，抽着纸巾压着伤口，血很快透出来，她又换了纸巾。
“没事吧？”海阳紧跟上来。
“没事，破了点皮。”
“我去拿创可贴。”
“诶，别。”满满拉着赵海阳，“贴个创可贴下去又要问东问西，说不准陆满江今天真要挨顿打，我压一会儿就好了，真没事儿。”
满满伤哪儿都好说，伤了脑袋那就是大忌讳，哪怕不打紧，也会引起一阵紧张。
海阳抽了纸巾叠好换下满满手上的纸巾，心疼道：“满江这孩子真是……”
“他不是故意的。”
“很疼吧？”
“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这……”满满及时住口，嘻嘻一笑，“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海阳松开纸巾，看了眼，又按住，满满打趣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毁容就毁容了，是我又不是你。”
“没心没肺。”让海阳心疼的不只是满满额头上的伤。
“我电脑桌上有剪刀，你帮我拿一下，也可能在抽屉里，你找一下。”
“要剪刀做什么？”
“剪个刘海遮一下大脑袋，快点快点，等会儿下去看春晚打麻将。”
满满拿洗脸巾沾了水，小心擦着伤口，“还好是条口子，这样弄一下就看不太清了。”
她拿着手机开始研究剪斜刘海的教程。
桌上没有剪刀，海阳翻了两个抽屉，在一堆杂物里找到剪刀，正要关抽屉，看到一个星星瓶，里面是满满一瓶手工叠的小星星。
很显然，这不是送别人的礼物，就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偷看是不道德的。
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海阳没有犹豫，打开密封瓶盖，里头插了一张卡片：
『吾生所爱，山河日月吴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