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提这些了,悠然怎么样?”古博之纵然心中想了很多,也不打算现在去解决了,虽然将后院整顿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眼下有着比整顿后院还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古悠然的安危,他此时不愿意去想别的,只求得到古悠然尚且平安的消息。
古成墨眼见父亲如此说,也深呼吸几口气,将方才的急躁心情压了下去,语气有些惆怅道:“不太好。她的身体本来就没有那么好,这次……”说完古成墨摇了摇头,依着他之前给古悠然的诊脉,就知道古悠然需要好好的休养,静养为上,可瞧瞧这几日。
见古成墨一脸的难色,还摇了摇头,古博之心中有了些许酸涩之感,他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伤得太重了吗?我该教亲卫下手再轻些的。”
看着古博之一脸的悔色,古成墨也就没有方才那样气愤了,于是摇头道:“没有特别严重,我是大夫,您让亲卫放了水我看得出来。只是,悠然毕竟是女孩子,细皮嫩肉的,那样的伤势对于她来说,不算太好熬,而且……”
“而且什么?”见古成墨欲言又止,古博之心中焦急,急忙追问说:“是不是她的内伤留着根?”
听了古博之的话,古成墨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看着古博之,惊道:“您知道?您知道悠然有内伤?那您还舍得杖责于她?”
“是,胡姑娘说的。我送悠然回来的时候,胡姑娘说与我的听的。”古博之此时也不想计较儿子的失礼了,他此时满心想着,身受内伤的古悠然,该是如何撑下那顿杖责的。
都说医者父母心,他到底做了多年的父母,对于孩子受苦,他是不愿的。何况在知晓悠然的身体境况后,他就已经略有些后悔,更是有些不解,他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为何身子有伤也不说与自己听,宁可让自己伤势病情加重,也不肯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怜惜心痛。
古成墨没有说话,他此时和古博之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不敢说了解这个妹妹,可也明晓妹妹自幼失母,纵然有祖母的疼爱,可是这种疼爱永远也敌不过父母亲的疼爱,他是知晓妹妹对着父亲仍然有着孺慕之思的,只是这次为何他竟是半点也想不明白。
“哎,悠然现在是在睡吗?我去看看她……”古博之不想去想这些萦绕在心头无法解开的难题,他也不愿意去浪费时间了,他只想去看看他的孩子。
古成墨淡淡看了一眼古博之,见眼前的人神色平静,从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便有几分犹豫,沉了半晌,还是点头道:“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古博之原本没有想到儿子会同意,也没有想到女儿会愿意见他,他其实是有着喜悦的。
古成墨轻轻一叹,略摇了摇头道:“悠然方才醒来过,可是又昏睡过去了,此时烧得厉害。”
古博之听闻这话后,顿时心中疼痛了起来,他原本已经想好和女儿说些什么,让女儿知晓自己心中并非没有她,只是儿子的简单几个字,让他方才所设想的都化空了。
“我去看看她。”古博之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哀切,他不再理会古成墨,而是独自一人,转身前去了古悠然临时的睡房,他准备看着她并无大碍才能放下心。
胡楠楠在古成墨出去时,又拿出药膏来给古悠然推了一遍药。不得不说,胡大夫游历在外,游走于江湖之中,能够闯出名堂不是偶然的,而是他的伤药的确是一绝。古悠然受过杖责的地方,才用过一次药,淤血就散去了不少,看着没有原本那么骇人了。
不过许是药膏药效太好,药膏接触到皮肤的时候,还是会痛的。高烧昏睡中的古悠然再也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神经敏感,一丝丝的细碎的呻吟就从她齐如编贝都齿缝中传了出来。
胡楠楠对外科一道还算精通,对于古悠然的细碎呻吟仿佛充耳不闻,且她为了让古悠然早日恢复,又将自己珍藏的药酒用上了,动起手来干脆麻利,她此时心硬如铁,一心只想着让古悠然的伤势早日恢复,才不管她会不会疼痛难捱。
听着屏风后的细细声响,古博之负手立在其后,背着的右手紧紧攥成了拳,他想起那日棍子砸下她都一声未坑,而现在……古博之从来不知道,血脉相连,感同身受的滋味竟是这样不好受。
待内里不再有声响,胡楠楠端着个铜盆转出来后,他才拦住了胡楠楠问道:“胡姑娘,悠然怎么了?伤势好些了吗?”
“古宰相?您怎么在?怎么这样关心起我姐姐的伤势起来了?”胡楠楠一眼看到古博之,心中还是微恼的,虽然胡爷爷教育她的方式一向粗暴,但是她还是讨厌对子女残忍的父母,毕竟可以眼睁睁看着子女受苦的爹娘,能对孩子好到什么地步。
胡楠楠对着自己无礼,古博之并不想计较,相反的他还略有些欣慰,因为这代表着,她很在乎自己女儿。他对不起女儿十几年,现在能够有个女孩子将女儿真心当朋友,他也是乐见的。
“胡姑娘,老夫知晓因着悠然,你对我是不满意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是不会再去伤害悠然,再也不会。”古博之此时竟放低身段对着胡楠楠保证了起来,仿佛他真的犯了什么错一般。
胡楠楠虽然泼辣,但是也是个容易心软的小姑娘,更何况她自觉和古悠然同病相怜,甚至来说古悠然还不如她,她自以为自幼失父,对着父亲仍然报有幻想,等真的见到父亲的人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怨恨,可是到底还是庆幸居多。但是古悠然却一样,她有爹却还不如没有……
“古宰相,您和我说也没有用。我能相信您,我觉得您以后会对姐姐好,可是姐姐还是伤心的,也改变不了什么。您该做的是让姐姐相信您,而不是对着我保证些什么。”胡楠楠劝说起来。其实这些话,也是当初古悠然劝说她的,要知道她当初得知,自己的爹为了那样一个荒谬的理由不要她,她其实还是难过了好久的。
古博之听闻了胡楠楠的话,沉默了下来,是了,他该打动悠然的心才是,可是要如何医好悠然伤透了的心呢?